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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最全] 【我的青年岁月】【更新至46章】作者:申杏林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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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四十章

  听见爸爸的脚步渐渐远去,我从床下爬了出来。

  阿芳闭眼躺在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嘴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大红的缎
面被子乱糟糟地堆在一旁,她全身赤裸,小腹上留着一滩淡黄色的胶冻。

  她睁开眼,疲倦地笑笑,从床头柜上扯过卫生纸擦了擦身体,一语不发地下
床,疾步走进厕所,拧开水龙头冲洗。

  我躺到床上,木然地拉过被子盖好,一会儿,阿芳回来了,她掀开被子钻进
我怀里,身子冰凉。

  “他是我们单位的领导,官蛮大的,惹不起。”她小声说,用手抚摸着我的
脸。

  “你是他秘书?”老爸的跟班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脸贱笑。

  “不,我是宣传科的。”

  这回,兔子吃的草远了点,我想,“哦,那你怎么会跟了他?”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刚参加工作就被他给看中了,说要把我介绍给他儿
子。”

  ──实惠,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丈夫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他在外面也不是省油的灯。”

  ──嗯,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国的确是礼仪之邦。

  “那你……”

  “好了,别问了,”阿芳挡住了我的嘴,“你知道太多也没意思,睡一会儿
吧。”

  嘀嘀嘀嘀……,我被手机吵醒了,阿芳不在床上,被窝还是热的,窗外已暮
色沉沉。

  “喂,谁呀?”

  “黄军,出来一下,许敏找你说点事儿。”是李良。

  李良和许敏都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李良毕业后干了没几天就辞职下海炒股
票,听说赚得还不错,目前已是有车有房,许敏就是姜敏的小姑子,毕业后留校
在团委当干事。

  他俩怎么会搞在一起?难道是为了姜敏?我有些纳闷。穿好了衣服,我到厨
房里向阿芳告辞,她很意外,也没多说,与我互留了电话,送我出门。

  天鹅阁,李良和许敏坐在角落里,李良比大学时更瘦,许敏却胖了好多。

  我坐在他们对面,桌上放着咖啡,热气缭绕,李良说得絮絮叨叨,我听得心
不在焉,许敏锐利的目光一闪一闪,上下打量我。

  扬声器传来熟悉的《读你》,十个月前,同样的夜晚,同样的蔡琴唱同一首
歌,我就坐在斜对面的那张桌子旁,面对着姜敏聊我们未出世的女儿。

  “你就帮我们劝劝她吧,行不行?”

  “啊?什么?”我正在魂游天外,李良问得我没头没脑,“劝谁?”

  “你听没听啊?”许敏嚷了起来,涨红脸气恼地拍了下桌子,“李良说了半
天,你一句也没听见!想什么呢?你!”

  “我想什么不会告诉你,即使这事跟你家有关,”我用手指点着许敏的鼻子
尖,面沉似水,“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吹胡子瞪眼吓唬耗子嘛?记住,这里不
是团委办公室,我也不是挨训的学生会主席!”

  “你!你什么意思!说清楚!”许敏满面红光,像关云长。

  “什么意思?四个字,端正态度!”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李良一看要僵,连忙打圆场,“黄军,你要是没
听明白呢,我再讲一遍,好不好?”

  “不用,我听懂了,”我瞪一眼许敏,她脖子一扭看着窗外,“不就是陈重
和赵悦离了婚,现在发觉赵悦肚子里有了,你俩劝她打掉这块肉,劝不动就跑来
找我,让我去找陈重劝赵悦,是不是这样啊?”

  “是啊是啊,就是这么回事,你肯不肯?”

  “哼!我敢说他一定不肯!”许敏在一旁冷言冷语,嘲弄地望着我。

  “嘿嘿嘿,许敏,你不应该相信。”我冷笑起来。

  “相信什么?”

  “你不应该相信,激将法对你无效而对我有效。”

  “哼!”许敏重重地哼一声,两手一抄抱在胸前,不再说话。

  李良尴尬地望望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充满期待地望着我:“那你到底同意
不同意?”

  “呵呵呵,”我的手指轮流点着他俩,“你们哪,俩胡涂虫!”

  “啥意思?”李良不解地问,许敏也皱起眉头。

  “赵悦肚子里的东西关你们什么事呢?嗯?”

  “关我们什么事?婚都离了,还留着他干嘛?”许敏气咻咻地白我一眼。

  “啧啧啧,看来你是打算胡涂到底呀,”看着许敏气得脸色煞白,我暗自好
笑,“你怎么就不向赵悦问问清楚,那到底是谁的?”

  “谁的?当然是陈重的,他们今年八月离的婚,现在才十月,可是赵悦已经
五个月了,这不明摆着嘛,你说是谁的?”

  “应该是杨涛的,如果没有第三个男人的话。”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乜斜
着许敏。

  “你这么肯定?”许敏逼视过来,嘴角挂着讥笑,“算命算出来的?”

  “算命干什么?我们医院的化验单我还看得懂吧?”看着得意之色慢慢凝固
在她脸上,我不禁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陈重是不育的,精子太少。”

  李良和许敏骇然地张大嘴巴,对望一眼,“你怎么知道?”他俩同时问。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陈重被他妈妈拽着来找我去计生门诊,当时我就怀
疑陈重有问题,果然……,现代科学呀,能使贞女变成荡妇,哈哈哈哈!”我大
笑起来,惹得四周的客人纷纷回头。

  “我的天吶,那么说,赵悦和杨涛早就有过?”许敏低着头自言自语,两手
使劲绞在一起。

  “怪不得!”李良一拍大腿,“赵悦死活不依,非要生下来不可,而且…而
且杨涛也不反对,原来…那…那就是他的呀!嗨!我们都给耍了!”他懊恼万分
地甩着手。

  我看着他们两张哭丧的脸,心里涌起一阵残酷的轻松:“好啦,劳伦斯长老
该退场了,下面就看两位主角的压轴大戏了,”我停了一下,等到许敏的脸渐渐
泛红,转而向李良说:“今天的咖啡嘛……”

  “我们请,我们请,”李良一叠连声地说,点头哈腰。

  “废话,当然是你们请,我是说今天的咖啡太差劲!速溶的有什么好喝?以
后请我客就要到‘上咖’去,那里是蒸的,味道好气氛更好,光线比这里还暗,
适合你俩眉来眼去。”说完,我起身朝外就走。

  “黄军,你别胡说啊!”许敏终于发起急来,站起身要拦住我。

  “胡说?”我站住,回身看看她,嘿嘿一笑,“就你手上那粒钻石,不少于
两万,你那位政工教师的老公买得起?”许敏赶紧把手藏到背后,我对着李良眨
眨眼,他窘迫地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

  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已是八点多。打开计算机看了看信箱,有一
封庄晓春的邮件,我没读先放在一边,去到关先生的网页,依旧冷冷清清,我两
天没来,总共才三个病人来问询,照这样下去,关先生的投资可有点不好办喽!

  关上计算机,我坐在桌前闷闷地吸烟,想看看影碟,在抽屉里翻了半天,都
看过了,我重重地关上抽屉,在屋里转了转,实在想不出干什么好,于是,我穿
上外套,锁上家门走了出去。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起上午在吴芳家里的一幕,心里顿时感到空荡
荡的。

  自从徐晶走进我的生活,我刻意地与孙东保持一段距离,尽管有时在路上碰
见,相互间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似乎大家都在回避什么,渐渐地,随着日子过
去,徐晶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孙东小屋里发生的一切早已抛到脑
后,偶尔提起,两人只是淡淡一笑,只剩下恍若隔世的记忆。

  然而,徐晶离开了,我仍然躲着孙东,仿佛他成了一道不祥的符号,代表着
我情感之星的陨落,他的存在如同我的一桩心病,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唯恐它
发作起来刺痛我。

  但,这心病最终还是在我心上刺出血来,阿芳就是那根荆棘。

  吴芳与我纯粹止于欲望与满足,当她玉体横陈在地毡上,我不由自主地沉迷
在那从骨缝里散发出来的风骚中,她的肉体使我陶醉,使我忘却了烦恼,忘记了
毒树的枝条必当结出剧毒的果实。

  前面已经来到常熟路,我放慢了脚步,走过五原路口的时候想拐进去到外婆
家坐一坐,可看看时间不早了,又怕被外公骂我夜游鬼,搞不好明天他还会去妈
妈那里告状,我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打消了念头,径直走向医院。

  国庆放假期间,病房的事很少,走廊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三个外地来沪
就医的病人在蹓达,他们笑嘻嘻地望着我,大家和气地打了声招呼。护士站里,
小洁独自坐着发呆,我没惊动她,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上了值班床,拉过被子
蒙在头上,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轮到我值班,早上交接班以后,照例巡视了一遍病房,这才发现连车
祸的“美人鱼”都回家了,我无所事事地在护士那里坐了一会儿,挺无聊的,干
脆躲进办公室里睡觉,除了吃饭和上厕所,连续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直到第三
天洪良把我叫醒。

  下班回到家,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看看日历,今天是放假的最后一天,
正在思忖往哪里去,阿芳打来电话,叫我去她家玩,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阿芳正在收拾房间,身上穿着宽松的蓝色运动衫裤,在屋里来来回回忙碌,
电视机开着,我坐在沙发上看几天前的国庆晚会回放,眼珠就随着阿芳的身影转
动。

  好久,阿芳总算忙完,她“扑通”一声在我旁边坐下,撩一把垂到额前的头
发,长长地吁了口气,我端起茶水送给她,她喝了口,舒舒服服地往沙发后背一
靠,从侧面仔细审视我。

  “黄军,你家里有没有人当演员?”

  “有啊,我舅舅就是电影演员,姓林的,怎么啦?”我有些奇怪,回头望着
她。

  “怪不得,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我的心颤了一下,好险!妈妈常说我的眼眉是老爸的青年版,只是体形不如
他粗壮,鼻子和嘴却像她娘家人,老爸也时常以此为得意,说我是他俩精心打造
的混合产物,──不男不女。

  “哦,我舅舅算是老演员了,听说演了不少电影,我一部也没看过。”我打
着哈哈,身体朝后一仰,慵懒地陷进沙发深处。

  阿芳被逗乐了,捂着嘴吃吃地笑,这时,她一眼瞥见我肚子下面的裤裆里隆
起了一大团,她笑着指指,我低头一看,裤子前方明显地被顶出一个圆圆的“蘑
菇”,她大笑起来,身子一歪,抱住我的肩膀浑身乱颤。

  我再也按耐不住,双手抄起阿芳的身子把她抱到床上,她躺在那里,手脚平
伸,脸儿红红的,静静地看着我站在床边脱光衣服。

  “你下面真大,比那老头子的还大。”她伸出手握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我弯腰去脱她的裤子,阿芳抬高屁股从身子下面抽出裤腰,她只穿了一条肥
大的长裤,一下就褪到了脚踝,她蹬掉了裤腿,把裤子揉成一团,连同枕头和被
子一齐推到床下。

  她平躺在光秃秃的床铺上,上身依旧穿著薄薄的白色汗衫,两粒奶头显出清
晰的轮廓,我跪在她两腿中间,双手抚摸着她平坦的腹部。

  “来吧,和我做爱。”她盯着我的眼睛,催促着。

  我托起阴茎,龟头抵近阴道口,阿芳两腿向外张开更大,两片紫红的阴唇凸
了出来,又肥又厚。

  我俯下身趴到阿芳胸脯上,两手伸进她的汗衫里握住乳房,屁股渐渐下沉,
终于完全占据了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呃……”她呻吟着拱起腰,双手抱住
我的后背上下抚摸,她紧致的肉体包含着我,深处传出一丝颤动,火热的情欲正
在使我一点点融化。

  我牢牢地插在她深处,稳稳地控制住她的身体,好象在里面扎下了根,她的
呼吸急促起来,脸上泛出红晕。

  “来,动呀,用点力气。”她合上双眼,胸脯高高挺起,仿佛奉献出自己,
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

  我开始抽送,粗壮的阴茎在阿芳下体一进一出,她咬住下唇强忍着,坚持不
叫出声来,我用力地挺插,有一些粘稠的白汁从阴道里流了出来,渐渐地,随着
男根的持续运动,越来越多的液体涌出阴道。

  “啊!啊!……”终于,阿芳不再强忍自己的兴奋,她大声地呻吟着,一次
次抬起腹部,配合着我的节奏上下摇摆,她的腿夹住我的腰,狠命地晃动身体,
嘴里大声叫唤。

  床架剧烈地摇晃起来,“哐!哐!”作响,弹簧床垫震荡着,整个世界都在
发抖。

  阿芳的欢愉迅速攀升,很快,她来了一次高潮,紧接着又是一次,“来呀!

  来呀!不要停!“她尖叫着,身体在床上扭动,她张开嘴疯狂地咬住我的肩
头,两只脚在床铺上乱蹬。

  肩上的血流了出来,我感觉不到疼痛,血流进她的嘴里,她贪婪地吮吸,去
年的姜敏也是这样,绝望地吮吸同一个地方。

  我的手插进她的身体和床垫之间,托住了她的后背,我狠狠地撞击她,两人
的小腹下方水花飞溅。

  “好!快!再快一点!我要来了!”她欢喜地尖叫,声音刺耳。

  “一起!我们一起来!”阴茎飞快地膨胀起来,我一口叼住她的舌头,使出
全身力气顶住她最深的尽头,花心正在开放,轻轻覆盖着我张开的“炮口”。

  “我要死了!啊!……”她大叫一声,脖子梗了梗,粉红的香舌长长地吐了
出来,全身不停抽搐。

  我最后挺了一挺,在她的痉挛中,龟头抵进花蕾正中,将一串滚烫的精液射
了进去。

                ……

  许久许久,两人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是他儿子,”阿芳闭着眼,喃喃自语,“你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眼神
也像他,像有团火在里面烧。”

  “你知道,刚才为什么不说?”我捧起她的脸庞,吻干泪水。

  “不,”阿芳微笑着摇摇头,“就在你插进来的一刹那,我才感觉到的,”

  她睁开眼,凄惨地笑着看我,“原来,他要介绍给我的就是你。”

  “这事我一点不知道,”我苦笑道,“怎么样,我跟你想象的一样吗?”

  “呵呵呵…”她笑得有点神经质,“气质差不多,长相不如我想的那么好,
我见过你妈妈,真漂亮……”她的神色有些黯淡。

  “要不要我拔出来?”我动了动。

  “用不着,”她的手继续摸着我的背,“人都给你睡过了,还避讳什么?”

  她停了停,拍拍我的后背,“要是两年前你爸爸真的做媒,我俩到今天也是
这样睡一张床。”

  “他不常回来?”我指指墙上的照片。

  “一去两、三个月,回来住一个月又去,他也是你爸爸介绍的。”

  嗯,这是江阿姨捣的鬼:她老公是海运局的头头,既解决了大龄青年难题,
又拖住了阿芳,还卖给关系户一个人情,一箭三雕,高明。

  在床上躺了一会,看看时间不早了,我提议出去吃饭,阿芳怕给邻居看见,
让我先走,我只好先开着助动车从小区出来,远远地等在路口。

  一会儿,阿芳沿着人行道走来,身上换了件橙色团花的短袖圆领上衣,背着
白色皮包,下身穿杏色长裤,配着白皮鞋,她走得很快,步履轻盈,焗成栗色的
长发披在肩上,在直射的阳光下变幻色彩。

  我们走了一段,离她住的地方远了一些,找了饭店刚坐下,正在点菜,忽然
一只小手拽了拽我衣服:“哥哥……”

  我一回头,是珠珠!她穿了新衣服,白色的哩士或者泡泡纱做的裙子,毛茸
茸的,像只蒲公英的球球。

  我把珠珠抱起来,亲了亲她红彤彤的脸蛋:“程爷爷呢?还有思思阿姨?”

  “喏,”她笑得甜甜的,用手一指。

  远处,程师父和思思坐在一张圆台旁,笑嘻嘻地朝我点头,我要过去,思思
连忙朝我摇手,指了指阿芳,然后靠在师傅身上捂着嘴笑。

  我让珠珠叫阿芳“姐姐”,她鼓着大眼睛转了转,怯生生地叫声“阿姨”,
一听这称呼,我脸都青了,阿芳差点笑倒。

  我放下珠珠,拍拍她的屁股,她乐颠颠地跑开了,我重新坐好。

  “哎,要紧吗?”阿芳有点担心地问。

  “怕什么?他一个老头子都不怕,我怕什么?”我收敛了笑容,恨恨地说。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一顿饭,我要送阿芳回去,她拦住我,“别送了,我自己
回去,”她低下头,“你以后别来了,让他知道了不好,替我想想……”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也好,有空上我家,你有地址的。”

  “嗯,那我走了,”说完,她看我一眼,眼神幽幽的,转身走去。

  回到家里洗完澡,我上网回复完几个贴子,许久不见新人进来询问,正坐在
沙发里无聊万分,门铃忽然响了。

  打开门,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黄军,你在家里呀?我
还担心你出去了呢……”

  “朱冰?你怎么会找到这来啊?”我让她进来,一边打量这个艳丽的少妇。

  她笑着收起纸条,站在房间里看看四周,“哦,这就是你家,怎么空空荡荡
的,要搬家?”

  “哦,我一个人住用不着那么多家俱,”我很奇怪,“你怎么找到我的?”

  “噢,吴芳叫我来的,她说以后不能和你在一起了,让我和你交个朋友。”

  “和我交朋友?”这女人话里有话,我听得晕头转向,“你知道我和阿芳是
什么关系?”

  “呵呵,知道,”朱冰笑起来,“她说和你是前世姻缘,今世只有合体缘,
哈哈哈哈……”她边说边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两郎腿。

  “哼哼,”我觉得好笑,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你跟阿芳很熟?”

  “阿芳和我从小就认识,没事常在一起玩。”

  “什么都一起玩?”我一边往她的杯子里倒水,一边没好气地问。

  “咯咯咯咯!”女人笑声很响,做作地用手掩住嘴,“你知道了还问?”说
完,她用眼睛撩我一下,转过脸去看电视。

  她的眼神让我不由得心神一荡。

  这个叫朱冰的女人坐在我侧面,乌黑的秀发挽得高高的,妆化得很浓,长相
并不难看,甚至有几分姿色,两条腿很淑女地叠压着,可是裙子短了些,黑色丝
袜的收口和半截大腿露了出来。

  朱冰察觉我在注视她,便挑逗地交叉大腿换了个姿势,故意蹭下一只高跟鞋
吊在脚尖上晃荡,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我。

  我端起茶喝了一口,点了一支烟,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电视一边轻松
地和她聊了起来。

  她的话很多,滔滔不绝,说的都是和阿芳有关的话题,从她俩怎样从小学时
候就是好姐妹,一直说到后来如何互相帮忙解决家务急事,再后来,经彼此间穿
针引线交往了几个“新朋友”。

  使我意外的是,阿芳和朱冰的经验并非我想象的那样多姿多彩,小圈子里不
过三、五男女而已,但关系多数长久,大家好合好散,少有龌龃。

  好一部凹凸启示录!

  我好奇地问:“那么说,阿芳的情人你全都认识?”

  “差不多吧,反正来来去去就那几个,”朱冰抬起胳膊抚了一下头发,“只
有一次,我到她家去正好碰上了个不认识的,也是小青年,跟你差不多,呵呵呵
呵……”她笑了起来,飞快地瞟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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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四十一章

  扯了几句闲话,朱冰忽然看看腕上的手表:“哎哟,时间不早了,”她说着
站起身,“我约了一个朋友在大光明等我,说好了你请我们看电影的,怎么样?

  给不给面子?“

  “呵呵呵……,你请客我买单,”我觉得有点好笑,“也好,我很长时间没
进过电影院了。”

  半个小时后,我和朱冰来到大光明影城,她的朋友早已等在那里,我走上前
仔细一看,原来是位年轻女子,眼波流转,粉面桃腮,朱冰介绍了她叫菊芬,彼
此打过招呼后熟络了起来。

  看完电影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三个人在饭馆里吃了顿饭后,朱冰提议去她
家,菊芬起初有些不自然,讪笑着不知如何是好,朱冰见状,便伏在她耳边说了
句什么,菊芬歪着头一边听一边手捂嘴“嗤嗤”地笑,不时瞅我一眼,最后还是
被朱冰挎着胳膊拖走了。

  车里,我坐在前排,一路上只听得朱冰和菊芬在后面嘀嘀咕咕,时不时传来
一阵低声的“嘻嘻”窃笑,我听在耳中,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下了车上楼,我搂着朱冰的腰走在前头,随着她胯部的摆动我的手一点点往
下滑到她的屁股上,我大着胆子揉捏朱冰的臀部,她“嗯”了一声,柔软的身子
紧贴过来,脑袋歪靠在我肩头,屁股扭得更加夸张。

  我偷偷回头扫了一眼,只见菊芬紧跟在后面,半低着头装作看路,浅浅地咬
住嘴唇,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

  进了朱冰家的大门,没想到客厅里坐着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太太,朱冰说那是
她八十多岁的奶奶,老人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藤椅里,失神的眼睛望着电视
画面,脸上呆呆地没有表情。

  “你奶奶是不是老年痴呆?”我悄悄地问朱冰,不老实的手从她身上放了下
来。

  “嗯,好几年了,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了,”朱冰走过去搀起老人,“你们
坐坐,我先服侍奶奶睡觉。”说着,她把老太太扶进里屋。

  菊芬和我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祖孙二人的背影,她碰碰我的胳膊:“这种病治
得好吗?”望着她关切的眼神,我无奈地摇摇头:“这类老年病连机理都不是非
常清楚,哪里谈得上有效治疗?美国前总统里根也是这病,拖了十几年。”

  “哦……”菊芬失望地收回目光,呆呆地看着鞋尖,嘴里喃喃自语,“年纪
大了真可怜……”

  “是啊,”我跟着叹口气,“人斗不过岁月,你我也有这一天。”

  菊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没出声。忽然她的皮包里发出一阵传呼机的蜂鸣,
她拿出传呼机看了看屏幕,走到墙角的电话旁打回电。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号码是季彤的,我赶忙躲进厕所
接听,原来她告诉我后天要回沈阳出差,明晚让我在家等她。

  走出厕所,菊芬正在整理皮包,朱冰站在一旁,身上已经换好了睡裙,但是
神色尴尬。

  “怎么?菊芬要走?”我问。

  “哎,家里有点事情,我要赶回去。”菊芬一边急急忙忙地弯腰穿鞋,一边
撩了把垂到耳边的短发。

  “你送送她,天太晚了。”朱冰关照我。

  菊芬连声“不用不用”地推让了几句,最后还是由我陪着上了出租车。

  车轮在街道上碾得“沙沙”作响,司机开得愈来愈快,菊芬仍旧急急催促,
我不放心地问究竟出了啥事,她眉头紧蹙忧心如焚地说道:“小孩在外婆家发高
烧,烧了一天他们才告诉我。”

  小孩的爸爸就不管吗?这句话被我咽了回去,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车子往桃江路一拐,停在一幢老式小洋楼前,我和菊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
楼去,迎着菊芬妈妈惊疑的目光接过滚烫的孩子,又飞跑下楼,一路狂奔冲进大
华医院……

  忙乱初定,我和菊芬坐在观察室的病床两旁,糖盐水高高吊在床顶,一滴滴
液体悄无声息地顺着细长的输液管流进孩子的静脉。

  “放心吧,明天再吊一瓶就好了。”我小声说。

  “嗯,我知道,”菊芬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谢谢你,今天多亏了你力气
大,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她的声音很轻,哭过的眼睛红红的。

  “小孩的爸爸不在家?”我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她。

  “死了,前年出车祸。”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哀伤。

  “嗯,那你一个人带着一个两岁的小孩子蛮难的。”我不禁有些唏嘘。

  “噢,这是我姐姐的女儿,她爸爸妈妈一起出了事,所以就……”菊芬很宽
容地笑了笑,反使我大窘不已。

  停了一会儿,菊芬看看表:“哟~~都快十点了,你回去吧,朱冰大概等急
了。”见我沉吟着不回答,她猜到我情面上为难,便站起身送我,“走吧,你别
客气,我一个人照顾得过来。”

  见她真心实意地婉谢,我干脆借坡下驴,给菊芬留了个手机号码后走出了医
院。

           ************

  站在人行道上,深深地吸了几口秋夜清冷的空气,肺叶扩张开来,在胸腔里
胀得满满的,我憋了片刻才把浊气呼出去,立时,整个人清澈得仿佛有些透明。

  我在回家的路上急步走着,眼看前面来到庄晓春租住的地方,我犹豫了一下
掏出手机,如果她还没睡大概不讨厌和我一起出来走走。

  正在拨号,无意中抬眼望一望马路对面,就在前面几十步的地方闪过一个熟
悉的背影,那种走路时微微摇晃肩膀的姿态,曾经多少次出现在我午夜的梦境里
面,那随风飞扬的短发,熟悉得如同数我自己的手指,多少次激情的拥抱中,我
吻着如许青丝,嗅那淡淡的花香。

  徐晶?是她!

  我的心剧烈地动荡起来,浑身的热血剎那间变得沸腾,我顾不得找庄晓春的
事,把电话往口袋里一揣,跳下人行道拔腿向前追去。

  “徐晶!”我大声喊着,前面的身影没有反应,我加快脚步,眼看着追近了
一段距离。

  正在这时,“突突突突!”身后响起震耳的马达轰鸣,“站住!不要跑!”

  一辆警用摩托追了上来,随着一声刹车的尖叫,横插到我面前挡住了去路。

  “站住,身份证拿出来!”车上下来一个警察站在我跟前,硕大的头盔遮住
了我的视线。

  “身份证?”我收住脚步迟疑了一下,手伸到口袋里胡乱翻找,眼睛在人群
中盯住了那越走越远的背影,“白头盔”叉开腿站在面前,冷静地注视着我的举
动,一手扶住腰间的警棍。

  “身份证没带!工作证可以了吧?”我不耐烦地递了过去,把红塑料本交给
他。

  警察一丝不苟地翻看着,谨慎地对照我的脸,半晌,把本子还给我:“你走
吧,没事了,以后半夜三更地不要在马路上乱跑。”说完,他跨上车一溜烟走远
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远去的警车,却又无可奈何,回首再望,哪里还有那熟悉的
身影?我呆呆地在树影里站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前走去。

              正文第四十一章

  半道上给季彤打了电话,她正在办公室里做帐,我问她:“晚上还工作?”

  “没法啊,后天回总公司交差呀!”她在电话里叫苦,话音一转,“要不,
你来陪陪我?呵呵呵呵!”

  “那好,我这就过来,你让保安给我开门。”我关上手机,走向美罗城。

  这次很顺利地进了季彤公司的大门,她在门里面等着,笑盈盈地看我推开玻
璃门。

  她迎上来,我张开双臂抱着她,几日不见,季彤那柔软的身体有些生疏了。

  她挣脱了出来,习惯地抚抚挽在后脑的发髻:“不跟你闹啦……我还得干活
呢,”她一边说一边熄灭办公大厅的灯,领着我走进她的小房间,“做不完的烂
账,唉!我都弄了两天了……”她气馁地坐在椅子里长吁短叹。

  我打开一听刚买的罐装咖啡递给她:“喝吧,提提精神,早点完成回我那儿
去,明天好好睡一觉。”

  “明天你上班?”季彤边喝边问。

  “主任大查房,忙到中午就散了,节日半休。”

  “嗯,”她撇了撇嘴,“你这算过的啥日子?大过节的……”言毕,她俯身
趴在办公桌上埋头写字,把我扔在了一边。

  我端着一罐可乐坐在季彤对面的折迭椅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明晃晃的
日光灯下,门窗紧闭的办公室显得越发狭小,雪白的墙壁矗立在四周,围出一方
逼仄的空间,我环顾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季彤的身上。

  虽然与季彤有过数次缠绵,可是直到此刻,我才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容貌。

  季彤生就一张富于北方女性典型特征的瓜子脸,宽阔的前额发际线很高,圆
润的脸颊线条流畅,小巧的下巴上嵌着肉嘟嘟的嘴唇,丰满的红唇微微撅起,随
着她全神贯注地运算一张一歙,好象在念叨什么,唯一美中不足的,季彤的眼睑
向下耷拉着,带点藐视一切的神气,所以她用眉笔把眼角画得飞向两鬓,像舞台
上的刀马旦般地俏皮。

  季彤发觉我在注视她,抬起头来瞟我一眼:“看啥呀?又不是没见过。”眼
睛仍专注于桌面的文件堆里,嘴角却浮起一抹浅笑。

  我解嘲地笑笑,没说话,目光继续在她身上巡视。

  今天季彤在毛衣外面套了一件蓝布的工作大褂,褂子下面伸出两条精致的小
腿,裹着肉色丝袜,双脚踩在灰色地毯上,高跟鞋歪在一旁。

  我正在对着高跟鞋胡思乱想,季彤“啪”的一声合上账簿,长出一口气说:
“呼——,好了,总算干完了。”她收拾好文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脱下
蓝布大褂挂在椅背上,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一侧身坐在我腿上,“快半夜十二
点了,还回你那儿去?”

  “你的车在楼下停车场?”我看她点头,“出去转转,走远点。”

  季彤开着轿车在公路上飞驰,一路向东,渐渐把繁华的浦西市区抛在身后,
车子跃上南浦大桥的时候,我说了一句:“到三甲港去看看海。”季彤诧异地看
我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地把着方向盘。

  汽车开到了海边,季彤放慢了速度,沿着海滨公路来到一处护栏的缺口,她
一扭方向盘,车子驶离公路滑下防波堤,在沙滩上走了一段刹住了。

  我放下车窗,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季彤熄了发动机,坐在驾驶座上静
静地看着月光下的海面,一语不发。

  “季彤,如果你遇到一件吉凶未卜的麻烦,虽然不全是你惹出来的,但肯定
有你一份,那么你是躲开好呢,还是硬着头皮对抗?”

  她沉吟了半天,开口道:“你看看那海,谁知道下面有多少暗礁?不是还有
好些人在那儿游泳划船?趁着风平浪静该干啥就干啥,等礁石露出来了,绕过去
就是了。”

  我听了她的话望向远处,银白色的月光下,平静的大海像一面镜子,波涛不
兴,远远的,几个孤独的夜泳者在海面沉浮,近处,只有一排排涌浪推来层层白
色的泡沫。

  季彤拉着我下了车,卷起裤腿,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走了几步,海水淹过脚背
冲刷着小腿,竟然有点暖意,季彤提议趁着黑夜下海玩玩水,于是,两人退回车
里脱了衣服,然后飞快地冲进海去。

  我赤条条地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撩起水拍湿胸前背后,季彤还穿戴着胸罩和
裤衩,她伸出手划了几下面前的海水试试水温,然后弯下腰往水里一扑,飞快地
游开去。

  季彤娴熟地划动手脚,像一尾欢腾的鱼儿在黑魆魆的海中窜跃,皎洁的月光
透过清澈的海水映照出她雪白的身体,在起伏不定的波涛下若隐若现。

  我魂不守舍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赶紧向前一探身,
急急忙忙追上季彤,与她肩并肩慢慢地划水,沿着海岸线游了个来回。

  走上岸来,两人吁吁带喘。沙滩上支着许多五彩缤纷的圆顶帐篷,这是海滨
浴场白天出租营业的,现在偌大的沙滩上静悄悄的,一排排帐篷里空无一人。

  我拉着季彤猫腰钻进一顶半人多高的小帐篷里,她先蹲着仔细地平整一下地
上的塑料布,才小心地躺了下去。我拉上帐篷口布帘的拉锁,把小小的天地封得
严严实实,我在季彤身旁躺下,两个人静静地看着被月亮照得刷白的顶篷。

  “做爱,好不好?”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转脸看看季彤,她闭着双眼,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半天不见答应。

  正当我兴味索然地收回了视线,季彤忽然坐了起来,她双手背到身后解下乳
罩,又抬起屁股脱去裤衩扔到帐篷角落里,接着,重新仰面平躺在我侧面。

  我刚一翻身,季彤就伸出柔软的手臂搂了上来,她嘟起粉红濡湿的嘴唇,伸
出湿滑的舌头和我纠缠在一起,我趴上她的身子,胸脯压住她坚挺浑圆的乳房,
我用膝盖格开季彤的大腿,她顺从地屈起双腿向两侧张开。

  季彤圆润的手臂仍挂在我的脖子上,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贪婪地吮吸着对
方的唾液,她湿漉漉的头发散出海水的气味直往我鼻孔里钻,又咸又腥,带着野
性的挑逗,她睁开圆圆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

  季彤双脚踩在铺着塑料布的沙地上抬起屁股,使劲敞开两腿,我的龟头在湿
润的女阴中央顶了顶,终于拱进了入口。

  我顺势落下身子,屁股一沉,阴茎滑入季彤绵软的阴道,她的脖子一梗,头
向后仰了过去,丰满的嘴唇慢慢张开,随着我抵向她火热的尽头,从喉咙深处挤
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季彤环抱住我,两腿盘在我的腰上,她微阖双目,口中阵阵娇喘,任凭我在
她身上疾速起伏,片刻之后,寂静的小帐篷内除了两人沉重的喘息之外,又响起
一种湿漉漉的性器磨擦发出的水声。

  季彤两腿之间涨满了爱液,又粘又滑,我的阴茎在一片汪洋之中穿梭,总觉
得畅美之中有点意犹未尽,于是我加大了动作幅度,每一次抽送都是在阴道内全
程来回。

  在强烈的刺激下,季彤浑身四肢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骨盆深处不时明显地跳
动一两下,她失声尖叫起来:“哎呀!哎呀!不行啦…我要死啦!妈呀!”话音
刚落,一股白色的泡沫冲破阴茎的阻塞从阴道内涌了出来。

  当初被章娜硬拉到我家时,季彤仍是个羞羞答答的少妇,直到被我和章娜合
力将她制服。当她躺在地毯上,被阴茎强行闯入身体隐秘之处的一霎那,她终于
跨过了婚姻道德的底线,久旷的欲望像破堤的洪水毫不掩饰地宣泄出来。

  随后几次令她欲仙欲死的体验,加上章娜的参与,使季彤彻底突破了性交隐
秘的羞耻禁忌,完全沉溺于肉体快乐之中。

  我伏在季彤身上耸动得越来越快,随着高潮再次临近,她激动得浑身乱颤,
阴道渐渐收紧,肿胀的外阴阴唇像两片蚌壳慢慢合拢,牵拉着我每一次冲刺。

  龟头在季彤体内迅速膨胀,我几乎感觉到尿道口已经张开,一小缕热乎乎的
液体正在缓慢地流过精管,季彤早已经冲过了终点,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身体在塑料布上来回翻滚,腰背反弓,两腿像麻花一般拧住我,脚跟狠命地敲打
我的屁股。

  “哦!”我一声低吼,双手支住地面挺起上身,僵硬的身体压在季彤胸脯上
一连几下大抖,暴涨的阳具在她体内尽情喷射。

  季彤蓦地睁大两眼,双臂搂住我,欣喜地望着我的面孔……

  喘息初定,我和季彤光着身子钻进了汽车,三手两脚套上外衣,她发动了车
子,一路打着哈欠开回市区。我俩进了家门,困得顾不上脱衣服便钻到床上,拉
过被子往身上一盖,呼噜呼噜睡到第二天早晨。

           ************

  七点半闹钟一响,我急急忙忙起床穿衣,下楼骑上助动车赶到医院。放完五
天假,科室里又热闹起来,程师父一脸疲惫,不住地张开大嘴哈欠连天,急得一
旁的思思直拽他的衣角,大家看在眼里,只好捂着嘴偷乐。

  今天属于科主任查房的日子,肥胖的老鲍挺着浑圆的肚子走在前面,身后跟
着清癯的赵主任和蔡主任,再后面就是我们这些年轻的医生护士,虾兵蟹将一大
帮。

  五、六间病房转下来,时间已近中午,我正在暗自庆幸没被上级医生的提问
难倒,鲍主任的脚步却在最后一个女病人床前停了下来。

  “这是谁管的?”他抬起眼问大家。

  洪良唯唯诺诺地走出人群:“是、是我的。”

  “病历呢?嗯?”老鲍斜眼看着他,目光冰冷。

  “我、我还没写,昨天才来的。”洪良涨红了脸说。

  “那么今早为什么不写?住院记录也没有,要是现在抢救病人,你拿什么开
医嘱?!”鲍主任把空白的病历夹翻得哗哗直响。

  洪良嗫嚅着不敢分辨,低下头直挺挺地站着。

  “呃,等查完房洪医生快点写吧,”赵主任出来解围,他转头朝老鲍说,
“这个病人就是我昨天和你讲过的,我楼下邻居介绍的,从农村来……”

  “哦,就是她?”鲍主任脸色缓和下来,看一眼病人,冲赵主任点点头,
“那就分给你管吧,反正洪良也是你那一组的。”

  在护士站改完医嘱回到小办公室,洪良正在埋头爬格子,见我进去,他有点
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安慰道:“不要多想,等三十年后你也有权吆五喝六的。”

  他神情放松下来,抓抓后脑勺:“无所谓的,怪我不好,”他用手指戳了戳
病历纸,“这个病人蛮可怜的,骶骨肿瘤,那么大了。”他比划了一下月饼的大
小。

  我凑过去看他写的内容:“福建安溪来的?不太好办哦。”

  “为什么?”洪良抬头不解地问我。

  “安溪在福建省内来讲算是穷地方,看那病人的穿著也不像富裕家庭。”

  洪良怔怔地愣了一会儿:“怪不得,赵主任什么药也不许我开,连化验单都
是他自己来。”

  “嗯,”我哼了一声,目无表情地换下白大褂穿上回家的衣服,顿了顿,
“赵主任又想走钢丝了,艺高人胆大。”

  洪良“呵呵”地笑起来,但当他接触到我忧郁的眼神,立刻收住笑声,不安
地搔了搔头皮。

           ************

  回到家,季彤已经替我收拾好了屋子,两人胡乱吃了些东西,她独自开车走
了。

  我打开计算机准备写点东西好向关先生交差,刚打了没两行字,茶几上的电
话铃响了,老爸在电话里催我赶紧到嘉庭豪园的售楼处去,他和老妈已经在那里
等着了。

  十五分钟后,我风风火火地跑进售楼处,里面靠墙排着一溜长长的柜台,老
妈正在角落里朝我招手,老爸站在一旁和一位中年男士聊得起劲。

  “啥事情?”我跑过去,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哎哟,跑得这么多汗,快擦擦,”老妈怜惜地用手绢给我擦汗,“叫你来
签字的,房子我和你爸爸已经看好了,”说着,妈妈伏在我耳边小声叮嘱,“开
发商让出来的期房,算你内部认购。”她意味深长地向我挤挤眼,嘴角挂着一丝
得意的笑。

  老爸和那位男士一起向我转过身,“军军,过来,”老爸很庄重地叫我,
“这位是刘经理,为了你的房子人家忙了好几天,还不谢谢刘经理?”

  经理,职业的尊称中透着距离,仔细琢磨还有一点居高临下的和蔼可亲,远
不如“叔叔、阿姨”来得密切,最多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罢了。

  “刘经理,你好,麻烦你啦,”我堆起笑脸。

  对方大惊小怪地雀跃不已:“哎呀!黄局长,这就是您的儿子啊,好!相貌
堂堂,一表人才,虎父无犬子嘛!哈哈哈!”

  我哭笑不得地听着,一边给经理打分:初中二年级的水平!老爸谦逊地“哪
里哪里!”一番,看他的意思,恨不能踹经理一脚。

  办完了认购的合同,我才知道未来的住房在十九楼,朝南,大概一百二十平
米,明年三月份交房。

           ************

  送走了父母,我回到家里。环视屋内简陋的陈设,对比刚才在售楼处看到的
样板房,我忽然发觉这个家实在太寒酸了。

  父母搬走后,大房间基本处于家徒四壁的状态,除了老爸老妈留下的旧沙发
和旧桌椅外,我和徐晶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临时凑合,现在,天花板的吊灯罩
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沙发布套的边角也绽开了缝线,睹物而斯人不在,我提不起
兴致整理家居环境。

  懒洋洋地在小房间的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还有许多工作等着完
成,只得勉强爬起来坐到计算机跟前,强迫自己收拢心神投注到屏幕上,不知不
觉,连续几个小时不停地敲打键盘,时间已过晚饭时分,我累得瘫在靠背椅里腰
酸背痛。

  我下了楼,在一家冷面馆里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刚叫来一碗面条吃了两
口,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谁呀?”我没好气地问。

  “黄军,我是阿东,”孙东的声音透出一丝焦急,“任勇找过你没有?”

  “任勇?没有啊,”我觉得有些奇怪,“他找我有事?”

  “哦,没找你就好,”阿东松了口气,“我怕他找你借钱,他……”

  孙东吞吞吐吐的腔调很让我上火:“有事说嘛,别说半句留半句。”

  “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孙东故作豪爽地说道,然后在电话里压低了嗓
门:“就是他弄粉弄上瘾了,到处问人家讨钱,要是不给他,就死皮赖脸地盯牢
你,你尽量避开他吧。”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面条,雪白的面条上洒满了芝麻屑,红红的辣椒油和褐
色的花生酱拌在一起,像从病人腐烂的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脓液。

  我用筷子撩了撩,冷面下垫底的豆芽跟孵化出来的白蛆一模一样,“唉…”

  我放下筷子,结了帐走出饭馆。

  在街上乱逛了一气,肚子还是饿,没办法,我只好重新买了麦当劳,准备拿
回家再吃。刚爬上楼梯,远远地看见家门前有两个人影,借着邻居的窗户透出来
的灯光,我一眼就认出是任勇,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任勇听见我上楼的脚步声,视线循声望来,我见躲不开了,只好硬着头皮迎
上前去,“阿勇,是你呀,找我有啥事?”我打了个招呼,同时看清了任勇身旁
的就是他的“情人”,——孙东的另一位助手,上海美院的女教师。

  “嘿嘿,要你帮帮忙,帮帮忙,”任勇讪讪地笑,讷讷地应声,随我一同进
了房门,我请他俩在大房间的沙发上坐,任勇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进小
房间。

  “黄军,借给我几百块钱好吗?”任勇小心地关上房门,陪着笑脸凑到我眼
前恳切地说。

  “借钱?”我想起孙东的告诫,不禁有些犹豫,可是看着任勇苍白铁青的脸
色,又有点不忍,“你没钱?前两天孙东卖画没分一点给你?”

  “那……那钱都花…花完了。”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敢看我的眼睛。

  “花完了?才两、三天就花了一千块钱!”我瞪眼瞧着他瘦削的脸,愕然地
问:“你上瘾上得这么厉害!”

  他睁大了恐惧的眼睛:“你…你知道了?”说着,他缩着脖子站在墙角,神
色惶然地望着我。

  “孙东叫我不要给你钱……”

  “不!不!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的!”听了我的话,任勇惊慌失措地抱着
我的手臂来回摇晃,“我欠阿东的钱也会还的,我保证!保证!”他急得满头大
汗,死灰色的脸上泛起一层异样的红光。

  “你还?你拿什么还?”我抽回胳膊,厌恶地把他推到一边,“就算我现在
给你钱,你马上就去买粉,对不对?”我咬牙切齿地逼视他。

  “我…我……”他小声嘟囔着,颓丧地垂下脑袋。

  我看着他的可怜相,心肠软了下来,“坐下,”我指了指沙发,任勇听话地
坐好,我从麦当劳纸袋里拿出一个汉堡包递给他,他接过去,二话不说,大口大
口地吃起来,“你和她一天要吃多少钱的粉?”我隔着墙指指外面的女人。

  “她不吸的,只有我……一天两、三百,”任勇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表情,
就像生怕背错书的小学生。

  “一天两、三百,一个月就快上万了,”我轻轻地摇摇头,“大概你这几年
赚的钱都买了白粉,是不是?”

  他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任勇揣着五百块钱走了,他领来的女人伤心欲绝地坐在沙发上,
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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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四十二章

  我关上大门走回沙发旁,坐在女人的斜对面,怡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点了
一支烟,透过袅袅上升的青烟望着她充满戒备的脸。

  “你和任勇刚登记结婚?”我开口问。

  “嗯,还不到一个月。”

  女人双腿并拢,裙子遮过膝盖,保持着端坐的姿态。

  “你知道他吸毒?”

  她看了我一眼,局促地低下头,声音像卡在嗓子里:“知道,登记后过了两
天就发觉了。”

  “老天爷啊……”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呆呆地望着燃着的烟卷出神,“你知
不知道他在外面还欠了多少钱?”我问。

  “大概有两万多,我听他说的,”女人的脸埋得低低的,头垂在胸前。

  “哼!两万多!”我在心里怒骂,“至少抽了有一年,他妈的小子还跟我编
瞎话!”我恶狠狠地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拧,站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女人惊慌地望着我的举动,瑟缩地抱紧双臂。

  “走吧,我送你回家。”我穿上外套打开家门。

  女人愣了一愣,猛然醒悟过来,如蒙大赦般地蹿出门去,可是急切间又找不
到下楼的出路,只能站在走廊里彷徨地望着我。

  我领着她走下楼梯,从车棚里推出助动车打着了火,女人乖巧地侧坐在后座
上,我拧足油门,猛蹬几圈,车子轻快地驶出了小区。

  发动机“噗噗”作响,按照女人的指点,我轻车熟路地穿行在昏黑的马路上,
不一会儿,我在漕溪北路的人行道边停住车,她下了车,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哎,你……”她刚要走开又被我叫住。

  “什么事?”她转回头看我,神情不似刚才那样紧张。

  “你还是离开他吧,也许……”我迟疑着说,“也许下一次,你就没有今天
的运气了。”

  路灯下,她抿了抿嘴唇,凄惨地一笑:“他一个人走掉的时候,我的心就已
经死了。”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开车离去。

  快到家的时候,庄晓春打来了电话:“喂,黄军,快帮个忙!”

  “怎么啦?天塌了?”——又要我帮忙,我思忖着。

  “不开玩笑,真的,和我一块儿住的伙伴肚子疼,怎么办?”庄晓春的语调
急而不乱。

  “肚子疼?吃坏了?”我问。

  “不是,她……”庄晓春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她前些日子开过刀,还
没好利索,现在伤口疼得厉害。”

  “哦,伤口疼吃点止疼片就行,”我把手机换了只手,甩甩酸麻的胳膊。

  “止疼片就行?要不你来看看吧,我有点不放心……”

  “深更半夜的我哪能到女人窝里去?吃点布洛芬吧,三、五片保管有效,再
不行就上医院。”

  “那也好,先吃了药看看再说,实在顶不住了再找你。”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快下班的时候收到庄晓春的
电话,告诉我她的同伴住进了医院,要向我借点钱垫付医疗费,我赶忙放下电话,
请了假,从银行取了五千块钱,急匆匆赶到徐汇区中心医院。

  庄晓春正在人行道上焦急地踱来踱去,一抬头,看见我的助动车“突突突”

  地停在路边,她如释重负地舒展开眉头,快活地向我跑来:“可把你盼来了!
就怕银行下班你拿不到钱……”

  我拿出一迭钞票交给她:“给,五千块,要是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够了够了,我这儿还有,”说着,她把一张纸条塞到我手里,“拿好了,
这是借条,我发了工资就还你。”没等我推让,庄晓春拍了拍我肩膀,故作老到
地说:“谢啦兄弟,您有事先忙着,我不送啦。”说完,她转过身,三步并作两
步地跑进医院大门。

  看着庄晓春迈着轻盈的脚步远去,栗色的秀发在肩膀上飞扬,我忽然觉得她
的背影和徐晶相像极了,相同的身高,一模一样的腰臀曲线,连两人的步伐都相
似,脚下好象安装了弹簧,一步一跳地往前走。

  “先生,快点走,淮海路口不许停车。”不知什么时候,一位交通协管员站
在我身旁,手里挥着一面红旗子,脖子上挂着铁哨子,脑袋顶着黄帽子。

  我回过神来,赶紧驶离现场,一面在心里暗骂自己:别胡思乱想啦,那还不
知将来是谁家的媳妇呢。

  在父母家吃了饭回到自己的家,我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翻出昨天从售楼处
拿回来的效果图研究起来,琢磨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空中楼阁有什么好规
划的?我拎起了电话,拨了尚玉的号码。

  “喂,谁呀?”尚玉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旁边还传来电视的伴音。

  “是我,我想看看你的房子。”

  “黄军?看我的房子干啥?”她很奇怪地发问。

  “我买了新房,就是你那里的第二期,现在想看看周围的景观,方便吗?”

  停了许久,尚玉轻轻地说了声:“不。”

  我沉默了一秒钟:“那个男的在你家?”

  她没有回答,隔了半分钟吐出五个字:“我要结婚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提着电话听筒愣了半晌,直到耳机里响起急促的警告音,我才放下电话,
呆呆地冲着空白的墙壁出神。

  尚玉要结婚了?这个消息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不知为何,我对于尚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两人从小学到初中都
是同班同学,也许那时似是而非的情感幼芽已经悄悄绽露,只是我们并未察觉,
然而,多年后的不期而遇却在一刹那间撕碎了少年时缤纷五彩的梦幻,当裸裎相
对使衣冠楚楚显得不合时宜,含情脉脉的凝眸浅笑在直截了当的交合之前早已多
此一举。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在他老人家眼中,爱情不过是荷尔蒙泛滥的文雅
用语而已,就像我们先灌饱了肉末面片汤,事后才想起来应该包成饺子,高雅倒
是高雅,只是有点多余。

  我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掏出笔在通讯簿上划掉了尚玉的名字。

  ************几天后,孙东终于出事了。

  当任勇从我手里接过钱丢下他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的一瞬间,孙东的下
场便已经注定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从上海新客站的电话亭给公安局拨了
那通电话。

  直到很久以后,我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路灯下那个女人的眼神,清澈的眼底
空洞无物,只有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的心灵才会如此空白,同样的空白,我只在
送别我的徐晶眼中读到过。

  据说特警冲进屋门的时候,孙东还趴在小红身上拼命,被冷落在角落里的女
雕塑家第一个跳起来,光着身子挡住了警察的枪口。没有枪声,没有格斗,警察
只一拳就砸倒了她,可是女人顽强地爬起来,死死地抱住警察的大腿,回头对着
孙东大喊:“快跑!”

  “我要是有个这么贴心的女人,死了也值啊!”

  那个周末,隔壁的阿三在我家里酒桌上提起这段故事,仍旧不胜唏嘘,这位
曾经两次负伤的特警队员,喝得眼圈发红。

  “后来怎么样啦?那个女的?”我问阿三。

  “怎么样?抓起来了,妨碍公务。”

  “你们没教训她一顿?”我追问。

  “哪能啊?”阿三瞪我一眼,“那个女的也算是条汉子,有情有意……”

  “孙东呢?”

  “操!早吓瘫了,签逮捕证的时候连尿都撒出来了,草包!”

  喝光了五瓶存货,我扶着摇摇晃晃的阿三走到隔壁,敲开门后,在他老婆冰
冷的目光下,我拍拍阿三的后背把他推了进去。还没等我走进自家房门,阿三家
已经“丁丁当当”打将了起来。

  我想起阿三刚才的感叹,要是阿三贩毒被抓,他老婆会不会替他挡住枪口?

  多半不会,而且我还知道阿三巴不得警察开枪。

  ************上班、下班,医院、住家,两点一线,单调的生
活格外清闲,趁着章娜和季彤都不在,我抽空去看了看姜敏和孩子。

  女儿在床上坐得东倒西歪,美滋滋地啃着自己的脚趾头,我抱她,她却总是
哭,又惊又怕地往妈妈怀里躲,姜敏还像以前那样淡淡地笑着,一面轻轻拍打孩
子,一面和我闲聊,谈话间,我得知她爸爸要去美国看望她的弟弟。

  从姜敏家出来,我仿佛了却掉一桩心事。不几天,章娜也探亲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章娜提着
大包小包挤了进来。

  “哎哟,可算到地方了!”她累得汗流浃背,把提包往地上一丢,撩了撩披
散在脸上的头发,“家里有吃的没?我饿坏了。”

  我指点她找着方便面,她脱下汗湿的夹克洗了洗手,一边煮面条一边告诉我
回家的趣闻,我倚在厨房门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看着章娜的背影,忽然发现她瘦
了不少,腰细背窄,侧面看去,原先下巴的赘肉都不见了。

  “你瘦了,轻了多少?”我好奇地问,没想到章娜减得如此成功。

  “呵呵,十多斤呢,”章娜回头看我一眼,得意地扭扭屁股,紧绷绷的牛仔
裤卡在胯骨上,低落的裤腰上方露出一道细嫩的白肉,“好看不?”

  阴茎在宽松的裤衩里蠢蠢欲动,我强忍住冲动,催促章娜快点吃饭休息,她
看穿了我的企图,故意板住脸慢慢腾腾地在厨房里磨蹭,不时偷偷瞟我一眼,洁
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拼命忍住不笑出来。

  我知道已被识破,便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搂她,章娜“啪”地打了一下我的手,
带着笑骂道:“放开!有本事憋到明天!”

  “不憋了还不行?”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章娜就往房间里拖,她一面笑
着直嚷“急色鬼!不行!”,一面半真半假地挣扎,终于,两人跌跌撞撞地绊倒
在大房间的地毯上。

  我抢上去一把将她按在了地毯上,章娜推开我坐起身来:“等会儿,你先别
急,我跟你说个正事儿,”她抿了抿散落的鬓发,拉开一旁地上的旅行包,掏出
一个扎得严严实实的塑料包,“你看,认得这是啥?”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乌黑酱紫的一团,上面还连着一缕毛发:“麝香囊,是
不是?”我把那球动物组织还给章娜。

  “行,你挺识货,”章娜把东西重新包好交到我手上,“先放你这儿,你给
找个买主,我表弟进山弄来的,让我帮着卖喽,他急等钱用。”

  “好家伙,这玩意儿是受保护动物啊,你表弟真有胆子。”

  “嗨!怕啥!神不知鬼不觉的,谁知道?”

  “那他出多少价?”我试探着问。

  “他说是用一条‘五连发’换来的,少说也得三、四千吧,怎么样?能卖不?”

  “嗯,我给你问问看,看来买主不太好找……”正把珍贵的中药材锁进大橱
的当口儿,我猛地记起姜敏父亲要出国的事。

  “哎,你呀!还啥‘问问看’哪?”章娜没好气地推了我一下,继而趴上我
的肩头小声嘀咕,“你要把这事儿办成了,我整点甜头给你尝尝……”

  “啥甜头?”我故作不解地问,右手探进她的裤腰,隔着内裤揉捏溜圆的屁
股。

  章娜提起我左手按在她的鼠蹊上,笑眯眯地说:“给你找个新‘逼’捅捅,
这甜头够不够?”

  我一激灵,胯下飞快地膨胀起来:“好!说话算数!”我把章娜推倒在地毯
上,一只手扯起她的衬衣下摆往上一撩,“啊!”章娜一声惊呼,雪白的肚皮露
了出来,我用另一只手麻利地解开她的裤腰,这一下,章娜的小腹完全裸露在吊
灯光下。

  我俯下身,细密地亲吻她平坦的腹部,章娜停止了挣扎,放软手脚平躺在地
上微微喘息,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她浅浅的肚脐,章娜浑身一哆嗦,一边喘气一
边攥起粉拳捶打我的肩膀:“别,别…在这儿,上床上去……”

                ……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和章娜一直缠绵到中午,吃过午饭后,我送章娜到火车
站,临上车前,她告诉我三、五天后才轮到换班休息,说完,摆了摆手,进站去
也。

  在车站医院跟鲍主任忙完整个下午的专家门诊后,我怀揣着章娜给我的麝腺
来到了姜敏家,姜敏对于我连续来访很吃惊,听我说明来意后,便领我去见她父
亲。

  交易出乎意料的顺利,对于我开出的价码,姜教授略作犹豫就应承了下来,
不一会儿,我口袋里装着八千块钱告辞,姜敏送我到楼下。

  “真看不出,你还会投机倒把,”在楼道的暗影里,姜敏小声地取笑我。

  我陪着她干笑几声,掏出皮夹数了两千递给她:“拿着,算我给囡囡买点东
西。”

  姜敏默默地收下,半晌,抬起眼注视我:“我爸爸这次去美国可能会住上半
年,你以后想来就来吧,月月学说话了,只会叫‘妈妈’……”

  “好,我来教她说‘爸爸’。”我低下头吻了吻姜敏湿润的嘴唇,便转身离
开了。

  ************星期天又轮到我值班,我照例躲在办公室里上网,
替关先生照看生意,一天下来,好歹卖出去几件电磁腰围护膝之类的,总算可以
向老板交差了。

  第二天,交了班后帮洪良处理几个手外伤急症,一直忙过下午才走出医院,
忽然朱冰打来了电话,我正想问问孙东的事,于是如约来到她开在她家楼下的时
装店。

  朱冰的店里冷冷清清,只有她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店员坐着闲聊,她见我
进门,便站起来吩咐那女孩:“慧慧,我出去一会儿,你把店看看好。”说着,
挽起我的胳膊走出铺面,转了几道弯,上楼进了她家。

  朱冰家里没人,她说老太太到安老院去住了,我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
旁的朱冰神色紧张地盯着我的眼睛。

  “孙东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听说了,怎么?你干嘛这么紧张?”我晃悠着脚尖,点燃纸烟。

  “公安局没有找过你吗?”

  “没有,他们找我干什么?”我坦然地回答。

  “他们倒找过我好几次,就在上个礼拜,一连几个晚上把我叫去,东问西问
的,一本正经!”朱冰松了口气,不以为然地嘟囔一句。

  “噢,大概公安局知道了,你们几个在孙东家里吃粉的事。”

  “哼!我就玩了那么一次,也让他们知道了?哎,你想是谁说出去的?”

  “谁?”我脑子里闪出那对怨愤的眼睛,“不晓得,可能孙东正好撞在枪口
上了。”

  “活该!”她轻蔑地撇撇嘴,“这下子好了,孙东和那个老女人倒霉不算,
小红、任勇也赔进去了,啧啧……”朱冰有点惋惜。

  我注意到客厅墙上挂着一幅油画,临摹梵高的《向日葵》,油彩还很新:
“谁画的?”

  朱冰回头看了一眼:“哦,任勇的,就是上次展览没卖出去,让我拿来了,
还没给他钱呢……呵呵呵!”她笑得幸灾乐祸。

  我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天菊芬的孩子怎么样了?好了没有?”

  “老早好了,你没再联系过她?”朱冰奇怪地望着我,“我还以为你已经把
她搞定了,上次我马路上碰到她,她直夸你人好,说你帮了大忙。”

  “真的?可惜我连她电话号码都没有,”听了朱冰的话,我感到一阵气促。

  朱冰“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谁叫你上一回装圣人呢,现在找不
到下手机会啦!急死你……哈哈哈!”

  我一听,她话里有话,便陪着笑脸凑过去问:“求求你帮我这个忙,行不行?
啊?”

  朱冰笑了一会儿,渐渐收起笑容,她慢慢腾腾地从茶几上摸起我的烟盒,取
出一支在手里掂量着,含着笑意的眼睛瞄我一下:“怎么谢我?”

  “嚓!”我打着了火机递到她眼前:“你说啥是啥,我一定照办!”

  朱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憋了半天才缓缓地吐出来,她端详了我好久,眉毛
一扬:“以后我有事,你要随传随到,做得到吗?”

  “没问题。”我拍着胸脯一口答应。

  “还有……”

  “嗯?还有?”我一愣。

  “你和菊芬好,只可以在我这里,不许上你家。”

  “可以,”我连连点头,“你要在旁边参观?”

  “放屁!”朱冰扬起手作势要打我,“你和她,要经过我同意!”

  “行,行,”我一边点头,一边暗自叫苦。

  “这还差不多,”朱冰媚笑一声,身子往沙发上一靠,低头抽着烟想心事。

  我眼巴巴地坐在一旁干等,盼着朱冰快点把菊芬的号码给我,正在这时,茶
几上的电话机响了,朱冰拎起电话凑到耳边听了听,然后放下电话关照我:“你
坐一会儿,店里叫我,我去去就来。”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下楼去
了。

  听着朱冰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心头的热度一点点冷却下来。

  朱冰今天穿一条高腰灯笼裤,肥大的长袖丝质衬衣扎进裤腰里,曼妙的身材
笼罩在宽松的衣服下若隐若现,再配上脚穿一双瘦窄的尖头白鞋,遮遮掩掩的风
骚,让我从进店的那一刻开始就感到全身发软,唯独一个地方发硬。

  现在可好,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房间里,东瞧瞧、西望望,百无聊赖。我
顺手从茶几底下抽出一本《ELLE》,“唔,小娘子品味不低嘛。”我一面翻
看画报,一面等朱冰上楼来。

  左等右等,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眼看天就要黑了,仍不见朱冰回来,
我焦躁起来,往朱冰的店里拨了个电话,结果忙音,再拨,仍旧是忙音,“搞什
么呀?放我鸽子?”我气哼哼地放下电话,决定多等半小时,准备到时候不辞而
别。

  我耐着性子在静悄悄的屋子里踱步,木地板在皮鞋下面吱呀呻吟,窗外的夜
色越来越浓,暮霭从窗户渗进来,把满屋染得昏昏沉沉。

  “滴笃、滴笃……”一串清脆的鞋跟敲打地面的声响从门缝下钻了进来,
“你总算想起我来了,见财忘色!”我往沙发上一坐,唬起脸朝向门口,等着朱
冰进门。

  门上的弹簧锁响了几响,接着,大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闪进屋来。

  “菊芬!”我诧异得险些从沙发上骨碌下来。

  菊芬出现在门口,背后的房门悄无声息地阖进门框,“嗒啦”一声锁死,她
脸上挂着微笑,静静地站在衣帽架的阴影里,晚霞从对面人家的窗玻璃上反照过
来,穿过厅堂,在她的灰格长裙上洒满了金辉。

  “朱冰说你在这里,她走不开,让我先上来……”菊芬挪了挪双脚,白皮鞋
和丝袜被霞光映得金闪闪,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手里不住地摆弄一把钥匙。

  我站起身向她走去,她看着我一步步走近,神色紧张地盯住我的眼睛。我走
到她面前停住脚步,她笑得勉强,不知如何是好地垂下眼帘。

  我注意到她紧张的手指死命攥住皮包的背带,僵硬的身体微微哆嗦,我从她
肩上摘下背包,和钥匙一起放在门旁的凳子上,她默默地看我做这一切,一言不
发。我和她面对面站着,彼此听得见对方的呼吸,菊芬的鼻孔剧烈地煽动,丰满
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我伸出胳膊,把她拉进怀里。

  菊芬“嘤咛”一声,把脸别向一旁,双手用力推挡住我的肩头,扭曲着娇柔
的身子左躲右闪,我低下头,在她玉石般光滑的颈上吻湿了一片,我的嘴唇滑进
了她的脖颈下面,她喘息起来,胳膊软软地挂住我的脖子,身体向后弯成一道弧
线,胸腹紧紧贴在我身上。

  我托起菊芬走进朱冰的卧室,把她平放在床上。

  她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安静的身体显得那样渺小。我脱下她的皮鞋,解开
她直筒长裙前边的一排纽扣,一双白晢的大腿呈现在眼前,菊芬低低地呻吟着,
两腿合了起来,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上。我撩高裙摆,直到露出她白花花的小肚
子,她穿了一条粉色的三角裤衩,皱皱巴巴的棉质裆底已经濡湿,显出一片深色
的印子,我的手指攀住两边的胯带往下一拉,顿时,一抹稀疏、卷曲的黑毛跳了
出来。

  菊芬低哦了一声,赤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沁凉的感觉使她打了个寒颤,
她望着我正在向她俯下的脸,扭了扭夹拢的双腿,紧紧地闭上双眼。

  阴茎像条毒蛇在我的裤裆内乱窜,龟头早已冲破包皮的阻碍,直挺挺地抵住
内裤前面,我再也无法忍住冲动,胡乱地解开自己的裤子登上床去。

  那头凶狠的独眼怪兽终于被放了出来,它像被施了魔法,从巢穴里探出身子
渐粗渐长,最后,昂首挺立在半空,菊芬看了一眼便闭上双目,她把脸转到一边,
咬住嘴唇屏息等待。

  我扑上菊芬的胸口,沉重的身体压住她,虬筋遍布的肉柱潜进她两腿间的峡
谷,她顺从地张开大腿,挺起腹部,饱满的女阴凸了出来,我矮了矮身子,让硕
大的龟头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

  女人不由得浑身一颤,重重地“嗯”了一声,她合拢两腿,睁眼看着我伏在
她胸前耸动,体验着陌生的器官在体内的冲撞。

  乍获的新鲜滋味让我激动得浑身打颤,后腰眼凉飕飕的,只觉得小腹下面的
器官就要融化在一处深不见底的火山口内,我撑起不听使唤的手脚,压在菊芬身
上乱窜乱撞,好不容易才强抑下一触即溃的冲动。

  菊芬的双颊飞起了两抹绯红,她的神情已渐入佳境,朱冰的床架被摇晃得吱
呀作响,她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她觉得好像有一股烈焰在小肚子里盘旋上
升,仿佛一条桀骜不驯的蛟龙从阴门闯了进来,挟带着满身的烈焰和狂风在她小
腹深处翻腾,渐渐地,似乎她的整个下阴由火热变得酥麻,阴道内如同有千百只
蚂蚁在密密爬行。

  我蹬住床褥往上爬了爬,脚尖在松软的床垫中踏出两个深深的陷窝,我吸了
口气,挺起粗长的生殖器,使出全力将硕大的龟头抵进菊芬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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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四十三章

  我的屁股往下一沉,开始有节奏地一提一压,我努力向她更深处挺进,不消
几分钟,菊芬已经亢奋起来,阴道内部不易察觉地蠕动了几下,她睁了眼,微微
喘息:“快…快一点,我喜欢…”

  说着,她自然地屈曲起双腿盘住我的腰,腹部随着我的进退上下摆动,她紧
皱起双眉涨红了脸,张大嘴巴纷乱地喘息了一阵,然后使劲地屏住呼吸,十指死
命地揪住身下的床单。看着菊芬的反应,我感觉她已经箭到弦上,于是加快了速
度抽送,忽然,菊芬“哎哟!”一声,只见她两眼翻白,头朝后仰去,像中了邪
似地全身发抖,两手狠劲抠住床垫挺起腰肢,同时阴户里有力地收缩了几下。

  我在菊芬的浪潮中又往她里面顶了顶,暴涨的阳具随即爆发,我不由得一阵
哆嗦,直到发泄完所有的热情才挺起上身,我跪坐在床上把阴茎往外一抽,菊芬
哼了一声,张开的阴唇立时象两片蚌壳般合拢,只留下一道湿润的狭缝。

  我翻身滚落下来,仰面躺在床上吁吁直喘,菊芬闭着眼,一条胳膊搁在前额
挡住半张脸,她歇了歇,一骨碌爬起来,快步冲进了浴室。

  我穿好衣服走到外间,朱冰不知何时已经进屋,正侧身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见我出来,她赶紧捂着话筒说了一句,便急匆匆放下了电话。“怎么样,过瘾了?”
她斜眼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我笑笑,正要说些什么,门口凳子上,菊芬皮包
里的传呼机响了起来,朱冰走过去,从包里掏出拷机看了看屏幕,一转身急急地
跨进里屋。

  里间卧室传来女人说话声,一会儿,菊芬的声音提高了,听得出她正在和家
里人通话,朱冰笑吟吟地走出来,见我正仰在沙发上无聊,她挨着我坐下,身子
靠了过来,脑袋凑到我耳朵边小声说:“菊芬说你弄得很舒服,让你以后多上这
儿来,还有……”她笑着捂住嘴不往下说。

  “还有什么?”我好奇地追问,“她还说了什么?”朱冰笑了一会儿,接着
说:“她就埋怨你出来得太快,时间有点不够,呵呵呵……”她嬉笑着,上身扑
到我胸前,“是真的吗?说老实话!”我不置可否地哼哈了几句,笑得有几分不
自然。

  隔了几分钟,菊芬身上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门,她猛地看见我和朱冰搂抱在一
起的亲昵举动,便下意识地扭过脸去,朱冰听见了脚步声,回头发现菊芬尴尬地
站在门边,她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关切地小声问了菊芬几句什么。

  菊芬远远地瞟我一眼,先是面带羞涩地摇了摇头,然后向朱冰使了个眼色,
又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朱冰“扑哧”一声乐了,快活地拍了一下菊芬的肩膀:
“嗨!不早点说,怕啥不好意思的?”接着,朱冰招手叫我过去,打开家门,三
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下楼去吃饭。

  走过朱冰的时装店门口,店里还在营业,我灵机一动,拉着两个女人进去,
按照挂在衣架上的标价,买了一套裙子送给菊芬,朱冰一面劝她收下,一面很麻
利地接过我递去的钱,她朝我眨眨眼,暗地里在我大腿上捏了一把,看守店面的
女孩子在一旁目瞪口呆。

  吃过晚餐后回到家里,我把昨天的客户名单发到关先生的电子邮箱里,刚想
喘口气歇歇,章娜竟然“不远万里”从铜陵火车站打来了电话,她对那件事催得
很急,火烧火燎地盼着早日出手,我告诉她卖了六千,她顿时高兴极了,一个劲
地说要“犒劳、犒劳”我。

  ************第二天上班,正在护士办公室里开早会的时候,
洪良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嘴里嚷着“主任,不好啦!”跌跌撞撞地扑到老鲍面
前:“主任!快去看看吧!急症室里来了好多人,还有警察……”“警察?”老
鲍慢条斯理地问道,“来抓人呀还是送人来?”

  “送送、送来一个外伤的,”洪良急得结结巴巴,“说是打架给人砍了十几
刀,可、可是家属不肯出住院费,让砍人的掏钱,可凶手让公安局抓起来了,他
家里人也说没钱……”

  “噢,是这样,所以你就跑上来了,要借钱给他们是吧?”鲍主任乜斜着眼,
不冷不热地说。

  “不不,不是,”洪良急急地争辩,“现在人还躺在担架上呢,刚才我和实
习同学用纱布垫做了加压包扎,总算止住了血,可病人的左、右尺骨都断了,还
有手背肌腱也要缝合,但病人家属既不肯签字,又不肯交钱,所以我来问问…问
您怎么办?”

  “止血了吗?”鲍主任身体前倾,逼视着洪良。“止血了,”洪良一边擦汗
一边点头。

  “静脉通道建了没有?”建了,正在输一瓶晶体液,还打了一个‘黄豆’,
“洪良环顾四周,看了一眼正低头想心事的我们,”主任,怎么办啊?双方都不
肯签字……“

  “你急什么?!”忽然,老鲍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他,“病人的亲
属都不急,你急什么?嗯?!”主任提高了音量,“门诊病历写了没有?——没
有?这要是死了病人你还活不活啦?”

  “那……我?”洪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惶恐地瞪大了眼睛。“快找个空
白病历卡填上病人名字,体检结果和初步诊断,要写得详详细细地,怎么严重怎
么写,再把手术通知单和协议书填好,放在他们面前,看他们怎么办?晓得了吧?”

  “晓得了,”洪良的头点得像和尚的木鱼槌。

  “快去!”“是!”望着洪良远去的背影,老鲍还在嘀嘀咕咕:“傻小子,
不会保护自己……”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护士长抢过电话:“喂,找谁?”一秒钟后,
她瞪大眼睛,用嘴型无声地告诉老鲍:——是院长室打来。

  鲍主任犹豫了一下,接过电话:“喂,我是鲍明远,哦,刘院长啊,哈哈哈
哈……有什么事呀?”他静静地听着电话听筒里传来的话音,片刻,那两道刷子
似的眉毛立了起来,“什么,要我收那个病人?

  没问题!只要医院财务不找我麻烦就行!“

  我们几个小字辈大气也不敢出,竖起耳朵,凝神谛听领导之间的讨价还价。

  “哈哈,哈哈!”老鲍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刘院长啊,你这是让我为难
呀,人家把皮球踢给你,你再踢给我,我找谁去啊?上个月我们科每个人已经扣
了五百块啦,我们这帮老的还好有专家门诊收入,小的怎么办?一个月两、三千
块钱,够学几次雷锋的?”

  我偷眼瞅瞅旁边的几位师兄,个个愁眉不展。

  “嘿嘿嘿…那是你的事哦,谁叫你在电视上吹牛皮的?反正我不给你‘揩屁
股’,”老鲍忽然幸灾乐祸起来,“别说他们不肯签字做手术,就只是住院保守
治疗,一个月也要好几千,你要做好人就把好人做到底,不如收到你们外科去,
看看留美博士如何处理?什么?他要走?”

  我刚松了口气,一听这话,心又提了起来。

  “去哪里?是吗,好嗳,我们医院又为民营医院贡献了一个人才啊,要不是
你花言巧语把人家从美国骗回来,哈佛的博士哪里住得上一室户的豪宅呀?这都
是你领导得好嘛!”

  听了鲍主任的冷嘲热讽,我和年轻的同事们差点笑出声来,唯独赵主任坐在
角落里摇头叹息。

  “好了好了………你别哭穷了,有种的到市政府说去,这都是官老爷们惹的
祸!”鲍主任气哼哼地扣下电话,一边恨恨地嘟囔:“他妈妈的都不是好东西!
一个个露脸的时候吹牛皮、说大话,出了事倒要我们老百姓替你们买单,哼!”
“主任,收……收不收?”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收!”主任不耐烦地瞪我一眼,扯开嗓子吼了起来,“赔钱也要收!谁敢
不收?他妈的那帮子记者往报纸上一登,说你见死不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操
他妈的,花别人的钱,他们赚个好名声,什么世道……”

  “好了…好了,老三,不要骂啦,注意点形象嘛……”赵主任在一旁劝解。
“形象?我们还有什么形象?”老鲍越骂越来劲,一挺身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共产党骂我们,说要整顿医疗行业不正之风,好象往美国、加拿大转移赃款的
是医生,老百姓骂我们,说医院的药贵,可药价是我们医生订的吗?连党的‘看
门狗’也骂我们,说什么红包、回扣?连看不起病也怪我们,他奶奶的假仁假义,
开豪华轿车的记者比哪个行业的都多!操!”

  “唉……”老赵主任见劝不住,只好长叹一声,缩在墙角里默不作声。“哼
哼,搞不好哪天啊,连长江水灾也说是我们的错!”忽然,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的蔡主任阴阳怪气地冒出一句。

  “轰!”一大群人哄堂大笑。“哈哈哈……好啦好啦,出了气啦,查房查房!”
恢复了平静的鲍主任乐呵呵地挥挥手,领着医生和护士走出办公室。

  被砍伤的病人是中午时分被送上来的,鲍主任分派到我的男病房。

  写完了住院纪录和化验单,时间已过下午二点,我揭开工友买来的盒饭,午
餐早已冰凉,我倒了点热水泡泡,勉强吃完。“吱哑……”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洪良走了进来:“师兄,那个民工付钱了没有?”

  我瞪起眼珠子:“什么民工、民工的?民工也是人!叫病人,懂伐?”“懂,
懂,”洪良被我抢白了一顿,涨红了脸,窘迫地搔着后脑勺。“懂?懂个屁!”
我白了他一眼,“你把他当人,他家里人没把他当人!”

  洪良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啥、啥意思啊,师兄?”“我刚刚去查体啦,”
我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摸着凉丝丝的肚皮,“大大小小十一道伤口,指伸
肌腱断六根,尺骨断两条,右手食指、中指离断,还有一刀砍在左臂三角肌下面,
你说巧不巧?后背上还挨了一刀,刃口正好卡在胸十二棘突上……”

  “那……还不手术?”洪良又急了起来。“手术?天晓得!”我把双脚搁在
办公桌上,惬意地摇晃着,“住院押金还没缴咧,手术协议书还不肯签咧,谁敢
给他开刀?出了并发症,谁负责?”

  “他是不是很穷啊?”“穷?哼!”我轻蔑地朝洪良撇了撇嘴,“他可比你
我有钱……哎,知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洪良来了兴趣:“干什么的?”“包工头!晓得吧?”我嘴角往下耷拉着,
两手直比划,“老板嗳!口袋里随随便便就是十万八万的,他会没钱?”

  “那他为什么还不付住院费?”小洪良不明白了。“嗨!晓得侬戆,不晓得
侬这么戆!”我学起王汝刚的腔调,“砍他的也是包工头,这次要敲人家一笔喽,
知道吧?”

  “啊!?可是对方也不肯出钱呢?这样拖下去,不仅手指头接不上了,连肌
肉也会挛缩的呀!”师弟急得脸都绿了,“他脊柱上还嵌着一片刀刃哪!”

  “刀刃?呵呵……,弹片也不管你的事!”我冷笑道,“对方不交钱,人家
连死都不怕!”

  “操!要钱不要命!”洪良终于崩出一句粗话。

  晚上,我坐在桌边翻阅从医院图书馆借来的图谱,一边在心里默记手术过程,
一边往笔记本上抄录要点,洪良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问的都是些专业英语
单词的翻译,看来这小子手头上有原版的外科手册,等哪天借来看看,福州路外
文书店倒是有牛津出版的内、外科临床手册,可是全套售价二千二百大元,妈妈
呀,杀了我吧!

           ************

  过了几天,科里仍然没有安排给那位包工头手术,住院费倒是交来三千,还
是经过公安局好说歹说,砍人的家属才不情愿地拿出来的,可是这笔钱扣除刚入
院时的治疗、检查费就所剩无几了,根本谈不上手术费用,护士长和我再催款,
患者家属索性逃之夭夭,连人影都找不到。

  鲍主任指示,即使没有钱,也要维持最低程度的治疗,幸运的是,洪良在急
诊室里处理及时,被砍的伤口丝毫没有感染,皮肤的创伤愈合得非常迅速,不到
十天,全身的缝合都拆了线,然而,遗留在椎骨上的刀刃开始作怪,由于金属异
物和血肿的刺激,病人被砍伤的脊椎局部逐渐纤维化,脊髓神经受到压迫,两条
腿渐渐变得麻痹无力。

  又耗了半个多月,病人家属仍然音讯皆无,按照上级指示,我天天早晚两次
催包工头缴费,他只是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翻着白眼珠,哼哼哈哈应付我,看来
他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亲人了。

  为病人的事忙了十几天,好在章娜和季彤她们没有来烦我。

           ************

  这一天,我刚下班走出院门,庄晓春来电话要还我钞票,还请我到她住的公
寓吃饭,说她同屋的伙伴想见我一面。

  我正被病人欠款的事搞得心烦意乱,便没好气地推辞了饭局,只在电话里说
了我的银行账号,让她直接把钱存到账户里去。

  我开着助动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转悠,心里反复盘算着这个月科里会扣我
多少工钱。

  计算的结果不容乐观,如果这个病人月底逃出院去,我要损失一千多,如果
下个月逃账的话,算我替共产党白打一个月的工。

  正在怒火中烧的时候,章娜来电话了,她刚下火车,正在火车站门口等着,
让我赶紧拿钱过去,明天就要把货款汇给她表弟。

  我怏怏不快地回家取了钱,赶到车站交给章娜,她数了又数,“嘿嘿”一乐,
掖进腰里,“吃饭没?走,跟我一块吃方便面去。”她快活地挽起我的胳膊,一
面说一面拽着我走向车站广场一侧。

  跟着章娜出了广场来到一座大楼底下,穿过黑漆漆的长廊来到一道有人看守
的铁门,章娜掏出绿本子晃了晃,守闸的朝我上下瞄了瞄,让开了通道。三弯两
绕,终于上了楼,我俩在一扇绿漆木门前停住脚步,章娜敲了敲,没反应,她在
身上摸索着钥匙,门忽然“吱吜”一声开了,里面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面孔,圆
圆的眼睛朝我们骨碌了两下,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哎哟,孙红,你在家呀,咋不应门呢?这……这是我朋友,”章娜一边抱
怨一边介绍,把我领进了房门。

  小小的屋子不到十平米,当中拉起一道肮脏的白布帘,把房间隔成左、右两
半,对称地摆放着两架双层铁床,上面堆行李,下边就是睡觉的地方,白墙上钉
了钉子,拉了两条铁丝,零乱地挂着女人的内衣、裤衩,天花板垂下来的电灯泡,
在房间里泛出苍黄的光。

  名叫孙红的女人一面和章娜说话,一面往铁丝上晾晒水淋淋的衣服,帘子一
动,原来对面床上还坐着一个白净、瘦削的男青年,正捧着一本厚厚的小说看得
津津有味。

  我朝穿着铁路制服的女人点点头,算打过招呼,她也笑了笑,退回布帘后面。
我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摸了摸硬梆梆的草席,小声问章娜:“你就睡这儿?这鬼
地方!”

  “没啥,明天赶早车,要不就上你家睡了。”章娜倒了杯温水放在床边的木
凳上,然后身子紧挨着我坐下。我往旁闪了闪,隔着布帘指一指对面,白布单下
面露出一双男人的黑皮鞋。

  “没事儿,那是她网友,刚认识。”章娜趴在我肩头压低嗓子说,一只手拧
了把我的大腿。

  这时,白布帘那边细细索索地响了起来,帘子抖了几抖,我一愣,章娜也把
手抽了回去,停了一会儿,那边却没动静了,章娜小心地探出头去,撩开布帘的
一角看了看,然后缩回身子。

  “他俩躺下了…搂着说话呢……”章娜小声地告诉我,一努嘴,伸出手在自
己的枕头上拍了拍。

  我会意地笑笑,褪下西装,两脚蹭脱了鞋,身子往床上一倒,脸朝里斜倚在
枕头上,章娜也爬上床,挤进靠墙一侧。

  小铁床只有一个人睡觉的地方,两个成年人的身体挤在上面,连翻身都困难,
我和章娜只好脸对脸、胸贴胸地躺着,压低了声音断断续续说闲话,没过多久,
“吭哧、吭哧…”,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粗浊的喘息声。

  章娜也听见了这异常的响动,她欠起上身,伸长脖子侧耳细听,“嘿嘿嘿…
…”听了一会儿,她捂住嘴窃笑不已,“他们搞上啦……”她趴在我耳边小声嘀
咕,“孙红和那男的刚认识三天,今天第一回见……”

  章娜身子扭了扭往我怀里钻来,仰起脸送来一个长长的热吻。我闭着眼享受
章娜湿滑的舌尖在我唇齿间游走,她的手放肆地探进我的裤裆,用柔软的手掌捋
开包皮,把涨紫的龟头放在掌心里缓缓揉搓。

  “舒服不舒服?”她抬起充满笑意的眼睛,小声问。

  “腾!”一下,欲焰席卷了我的全身,“舒…舒服极了,”我声音嘶哑地回
答,章娜手掌的力道恰到好处,阵阵晕眩般的快感袭向脑海,我不由得挺了挺肚
子,使下腹与章娜贴得更紧。

  章娜笑得呲出一排晶莹的白牙,套动的速度更快了,忽然,她停下动作,用
虎口卡住我阴茎的根部,手指略微加了点力,把整条暴涨的男性器官完全掌握在
手里,“我给你打出来,好不好?”她的手晃了晃,龟头轻轻地触到了她的手腕。

  “打出来?你真是……”我有点不高兴,“咱俩人都在这儿了,还用得着打
飞机?”我一面说,一面去解章娜的裤腰。

  “哎…不行,不行,”她急忙拖住我的手,压低了嗓音警告我,“今天我来
那个了……”

  “啊?嗨……”我失望地缩回手,懊恼地翻身滚到一旁,仰面朝天,“早说
呀,你这梯子一撤,搞得我吊在半空里……”

  “嘘──,”章娜竖起食指挡在嘴唇前面,示意我小声点,她听了听对面的
交媾声没有停歇,这才放下心来,重又趴在我胸脯上,然后拍了拍我的脸蛋,
“待会儿回去找季彤不就成啦?”

  “哼,上哪儿找去?她回东北还没来呢,再说,我找季彤你不吃醋?”“去
去去!你少他妈装正经,”章娜白眼珠一斜,“你俩那点破事儿还瞒得了我?”
她推了我一把,唬起脸盯着我的眼睛,低声逼问,“说!有没有那事儿?”

  “呵呵,嗯……”我心虚地打着哈哈,章娜不停地追问,我看看实在躲不过
去,只好点点头,“有…有那么一次……”

  “哼!这不结了?你还装啥相啊?”章娜没恼,继续趴在我胸口慢悠悠地说,
“我又不是你老婆,犯得上操心管你那闲事?切!”说着,她的手又伸进我的裤
裆,一把握住了阴茎,用拇指的指甲轻轻地刮了几下龟头后面的肉棱子。

  “哎哟!”我惊得一蹦,小肚子像触电一样又酸又麻,我不由自主地弓起了
腰,“轻点,你要我命啊?”

  章娜并不答话,继续不依不饶地用手指头折磨我,她的手追进我的裆底,腕
子一转,一下子把我的两粒睾丸攥在手心里。我趁着章娜不注意,一手撩起她上
衣的下摆,另一只手探进她怀里胡乱揉捏,章娜一边“咯咯”地笑着躲闪,一边
飞快地解开我的裤腰,两只手一前一后扶住阴茎,不停地套弄。

  我俩正在床上嬉闹,冷不防,分隔房间的白布帘后面传来几声男人短促的呻
吟──“哦、哦、哦……”

  我和章娜不约而同地停下手,扭过脸去盯着布帘后面的动静,片刻之后,
“吧嗒”一声,一只粉红色的避孕套被?到了铁床的床头下面,几滴乳白色的液
体从里面溅出来,落到水泥地上,又过了一会儿,那个男青年衣着整齐地从白布
帘后面走出来,垂头丧气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章娜忽然一挺身坐起来,她下了床,一撩布帘,帘子后面露出一截白白的小
腿,半盖半搭着一条蓝色的床单。

  “孙红,咋样啊?”章娜探过头关切地问。“没啥…娜姐,嗯……让你们笑
话了……”孙红有气无力地说着,可声音依旧那么娇俏。“嗨,啥笑话不笑话的,
咱俩还论这个?”章娜的身子转到帘子后面,脑袋凑到孙红近前,“哎,我问你
呀,他咋走了呢?”

  两个女人压低了嗓子嘀嘀咕咕,声音越来越轻,我离得远,只听得见忽高忽
低的絮絮耳语,她俩说着说着,不时发出一阵女人之间心领神会的窃笑。

  我正竖尖耳朵偷听女人们的谈话,章娜一撩布帘走了回来,她做作地扭着屁
股,一步一摇地回到床边,我刚想问她谈话的内容,她猛地往我肩膀上一推,我
应声而倒,仰面躺在窄小的床铺上。

  “你…你干啥?”我惊奇地问,章娜却是一脸神秘的笑。“别废话,快躺好,”
她命令道,眼睛有意识地眨了眨,撅起嘴往孙红的方向努了努。

  我明白了,眼角稍稍一瞟,发觉白布帘被掀起一角,我暗自好笑,点了点头,
身子往下挪了挪,章娜帮着我脱下裤子和衬衫,让我手脚平摊,舒舒服服地平躺
在粗糙的草席上。

  章娜一条腿跪在床上,另一脚光着袜底站在地上,她搬开我的两腿,合起双
掌扶住虬筋毕现的阴茎,低下头,把头发甩到一边,露出弧线优雅的脸庞,她深
吸一口气,张开嘴,一口叼住了紫红色的龟头。

  “唔……”我忍不住长长地哼了一声,小腹热乎乎的,屁眼不由自主地缩成
一团,我拱了拱肚子,章娜顺势往下一哈腰,把挺直怒立的阳具全吞进嘴里。

  “嘻嘻!”躲在布帘后面偷窥的孙红发出一声娇笑,我一回头,两人的视线
正好对上,她知道被我察觉了,提起布帘的手往下放了一放,可不一会儿,又把
帘子提了起来,而这次胆子壮了许多,她索性把白布单撩到一旁,露出大半个侧
卧的身子,全神贯注地望着我和章娜的动作。

  我欠起身,低头看着章娜的脸埋在我黑森森的阴毛丛中,她很娴熟地吮吸着
尿孔,舌头不时绕着龟头打几个转转,她吸几口停一停,然后吐出来,用柔软的
手掌围住阴茎前段快速地上下套动一会儿,再含进嘴里用力地吮吸。

  我重新躺回枕头上,扭脸转向孙红,她迎向我的目光,无声地抿嘴一笑,两
眼眯成了细缝。

  章娜的口技十分纯熟,不一会儿,我被她的唇舌搅得一阵阵燥热,肚子里开
始气血翻涌,我情不自禁地喘着粗气,用力向上挺起大胯,双手捧住章娜的脑袋
按在小腹下面,章娜会意地翻起眼皮瞅我一眼,上身往下一伏,鼻息咻咻地加快
了套动的速度。

  “嗷!”我闷哼了一声,终于在章娜的喉咙深处爆发了,随着阴茎的一胀一
跳,大股大股的精液灌进了她的食道,章娜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抽搐了几下后,我终于平静下来,章娜直起腰,一边朝地上吐出嘴里的余唾,
一边粗声大气地说:“哎唷!腮帮子都木了,可累死人啦……”

  她扯下铁丝上的毛巾擦擦嘴角,又端起茶缸喝了口水,笑嘻嘻地对我说:
“你这回出得可不少,是不是好些天没干,憋坏了?”她朝我胯下盯了一眼,
“格格格!”地笑起来,“呵呵…瞧瞧,又大起来了,孙红,交给你啦,啊?哈
哈哈!”

  “啊呀!娜姐,那可不成!”孙红正在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章娜的话让她
一下子慌了神,虽然她和章娜之间无话不谈,对彼此的男女私情同样了如指掌,
但章娜将原本心照不宣的秘密作如此公开却着实让她吃不消。她看着我嘻皮笑脸
地步步逼近,臊得满脸通红,一边手忙脚乱地用床单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一边
笑着跟章娜说,“俺跟你说着玩的,娜!呵呵……”

  “嗨,还说着玩的?刚才你跟那男的干得吭哧吭哧的,俺们可都听得真真的,
我和小军玩的你不也瞧见啦,有啥不好意思?”章娜走过去,弯下腰在孙红脸上
刮了一指头,“怕人看哪?得,我躲开……”说着,她端起地上的一盆衣服朝房
门走去。

  “娜!娜!你回来………”孙红叫了几声,眼看着章娜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向
房门,孙红急得跳下床去,跑到门边一把拖住章娜的胳膊,“章娜!你别走,真
的!”

  章娜停住脚步,诧异地望了孙红一眼,她放下脸盆,两个女人的脑袋凑在一
起,小声地嘀咕起来,孙红把披在身上的被单紧了紧,露出半条光滑、雪白的藕
臂搭在章娜肩上,羞怯地半低下头伏在章娜耳边说了句什么悄悄话,然后脸转向
一边,抬手撩一撩遮住半张脸的秀发,眼尾余光偷偷地瞟视着我结实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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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四十四章

  两个女人背对我说着悄悄话,我等了一会儿,刚想凑过去,正在这时,章娜
小床上的衣服堆里,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把电话凑到耳边听了听,是城市酒店的那个小经理──张浩来的电话,他
急急火火地叫我去一次,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放下电话,我跟章娜她们说有事要先走,章娜看看仍在半推半就的孙红,只
得无可奈何地点一下头,送我出了宿舍楼。

  张浩约我在我家楼下的一处街角碰头,我刚停放好助动车,一辆绛红色的桑
塔纳无声地靠了上来。

  张浩从驾驶座里透过车窗朝我招手示意,我钻进汽车坐到前排,后面还坐着
两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我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明眸皓齿,长发飘飘,薄
如蝉翼的吊带裙裹在身上,曲线玲珑,圆圆的双肩露在外面,青春诱人,可是,
俩人眉宇间烟视媚行的风尘味却让我很不舒服。

  " 黄军,你有点胖了," 张浩开动了车子,随意地向我介绍," 这两位都是
朋友……玲玲、蓉蓉……" 我侧过脸,朝后面点点头,接着问张浩:" 快一年不
见,你胖得下巴都耷拉下来啦,哪里弄的车子?""弄?你弄个给我看看," 张浩
不屑地瞥我一眼," 本少爷刚买的,打肿脸充胖子,背了一身的债……" 他低声
嘟囔着。

  我忍住笑,点了支烟吸了一口,缭绕的青烟随风向车窗外飘去:" 怎么?不
干宾馆啦?下海做生意?""哼哼,就靠前台经理那点钱?早穷死啦!" 张浩一边
开车一边骂骂咧咧," 现在跟个朋友合伙,做点小生意蛮实惠的。""有什么事要
我帮忙的?" 我翘起拇指朝后比了比。

  张浩眼角余光察觉了我的手势,却摇了摇头,只淡淡地道了声:" 等会儿到
地方再谈," 停了片刻又补充一句," 只有你才帮得上忙……"

  张浩在衡山路找到了一家迪厅,他在门前停下车,和我各自挽起玲玲和蓉蓉
一前一后走进乐声鼎沸的歌厅。

  进了包厢,两个女人没有吱吱喳喳吵着要这要那,只是很安静地依偎着我和
张浩坐在长沙发上," 玲玲," 张浩对着他身边的女人说," 你和蓉蓉先去点歌,
顺便叫点啤酒、零食来。""哎——" 两个女子站起身,走到包厢一角,翻看点歌
机上的目录,腰肢随着扬声器里传来的迪斯科音乐轻轻摇摆。

  " 喂," 张浩凑到我跟前,用刚听得见的耳语对我说:" 这个地方是我朋友
开的,后台很硬,随便玩吧……" 他意味深长地朝我挤挤眼,脑袋向玲玲、蓉蓉
的方向晃了晃。

  我笑了笑,向张浩招招手,上身向他倾去:" 先说正经的吧,你有什么事要
我帮忙?不过事先声明,犯法的不要找我……" 张浩一连" 嘿嘿" 了几声,一拍
大腿:" 好!爽气!" 他坐直身子,正色说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叫你为难,
就是想通过你求你老爸一件事……"

  原来张浩从厦门进了一批汽车玻璃,因为是私营工厂的产品,所以各种单据
不齐全,偏偏冤家路窄,运货的卡车刚进上海就给工商局给拦住了,一千多块玻
璃全给扣下了,人家撩下话来,要是三天内拿不出质检单据,期限一到就地销毁。

  眼看着十几万块钱要完蛋,张浩急得手脚冰凉,立刻四处张罗补齐证明,可
是期限一天天逼近,开证明的手续却拖延不决,就在他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
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我,不,应该说是我老爸。

  " 只要你老爸说一句话,宽限十天,我肯定拿到质检证," 张浩诚恳万分地
握住我的手上下摇晃," 真的,我要是骗你,我不是人!" 他信誓旦旦地下着保
证。

  " 行啦行啦,什么人不人的," 我笑着打他一拳," 我回去替你问问,要真
的像你说的那么简单,那就小事一椿……""啊呀!太谢谢啦,太谢谢啦!" 张浩
像捞到了救命稻草般地感激," 我知道黄军你是够朋友的,来!" 他转身从小台
上端起一罐啤酒," 来,我敬你一杯!" 说完,一仰脖倒进肚去。

  我刚陪着张浩喝完一罐,他的兴致陡地高涨起来,他拍拍台子,对着正在点
歌的女人们叫道:" 玲玲!你去叫服务员送两瓶人头马进来!快去!"

  " 哎──" 穿著白色吊带裙的女人答应一声,扭着屁股开门出去。

  " 怎么样?" 张浩用胳膊肘碰碰我," 身材不错吧?" 我赶紧收回视线:"
嘿嘿," 我干笑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挺有眼光,一箭双雕,好手段、好手
段!" 我用眼角瞟着蓉蓉,她背对着我们,正趴在屏幕上专注地察看。

  " 去!少跟我假正经啦!" 张浩嗔笑着推了我一把," 那回你和一个穿黑衣
服的女的开房间,你当我是瞎子啊?" 他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他趴在
我耳边小声说," 这俩女的都是挂在我公司里的,说起来是秘书,其实就是公关,
懂了吧?……" 张浩伸出肥厚的手掌在我后背上用力按了按,眨了眨眼睛。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玲玲领着一位红衣红裙的服务员走了进来,
女服务员放下手中的托盘,把两瓶酒和几只高脚玻璃杯排列在小桌上,低着头走
了出去。

  " 来来来!蓉蓉、玲玲,你们先敬黄先生一杯!" 张浩大大咧咧地挥挥手,
两个女人笑嘻嘻地围拢过来," 黄先生是我们公司的救命恩人吶,今天晚上你们
一定要让他满意才行哦……"

  张浩话音未毕,玲玲和蓉蓉纷纷端起酒杯举到我面前:" 黄先生,一定要给
个面子哟……哈哈哈哈!" 我笑着端起自己的一杯和蓉蓉碰了一下:" 来,我们
干了它!" 言毕,我一手拦住她的后腰,一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的天哪!这人头马什么味儿呀?别是用煤油掺樟脑丸冒充吧,这么难喝?

  " 哎,还有我呢……" 我刚要向张浩抱怨,玲玲娇滴滴地挤了过来,一屁股
坐到我旁边," 黄先生,我敬你一杯,你一定要喝嘛……" 说着说着,她提起吊
带裙下裸露的小腿靠在我的腿上不停地磨蹭,坐在我另一侧的蓉蓉趴在我肩头嘻
嘻直笑。

  我无奈地喝下第二杯' 煤油' ,肚子里早已沸腾得像一锅冒泡的岩浆,我解
开领带,歪在沙发上直喘粗气,张浩坐在远处,端着一杯绛红色的酒液朝我嘿嘿
直笑。

  " 好啦,唱歌、唱歌!" 张浩拍拍巴掌,搂着玲玲坐在一旁对着电视机唱了
起来,算是替我解了围。

  我斜靠在沙发后背上,酒性开始发作,身上渐渐热了起来,我脱去西装外套,
蓉蓉柔软的身体依偎在我怀里,出神地听张浩和玲玲合唱〈无言的结局〉,她圆
润的后背贴住我的胸脯,隔着单薄的衣服传来她身上阵阵灼人的热力。

  正在我心猿意马的时候,张浩他们' 劈劈啪啪' 地给自己鼓起掌来,原来他
们唱完了一曲,轮到我和蓉蓉上场了。

  我和蓉蓉接过话筒,站起身走到电视屏幕近前,显示屏上打出的歌名是〈万
水千山总是情〉,张浩和玲玲在我们身后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

  " 莫说青山多障碍风也急风也劲白云过山峰也可传情莫说水中多变幻水也清
水也静柔情似水爱共永……" 蓉蓉声情并茂地唱了起来,她的嗓音甜润,把汪明
荃的粤语模仿得唯妙唯肖,她边唱边摇晃着身子,在歌词的间歇中,不时回头向
我投来风骚的一笑,我索性放下麦克风,从她身后抱住她,听她一个人的独唱。

  一曲终了,我抱着蓉蓉转回身一看,不由得愣住了,只见张浩仰面斜躺在沙
发上,下身的裤子已经解开了,玲玲正撅着屁股跪在沙发上,窄小的裙子被高高
地撩起来搭在后背上,露出两丬雪白的臀肉,她的脸埋在张浩胯间,手扶住那根
鸡巴吞吞吐吐,张浩舒服得眯眼舒眉,一只手还不老实地伸进玲玲两腿中间探索。

  " 嘻嘻……嘿嘿嘿!"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蓉蓉先笑出声来," 他们胆
子可真大,门都没锁……" 说着,她伸手摘下包厢门把手上" 请勿打扰" 的牌子,
打开房门挂到外面,然后重新关好门小心地死锁," 咱们继续唱歌吧?别理他们
……" 她在我怀里扭了扭,又拿起架上的麦克风,眼睛盯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歌名
──〈忘情水〉。

  伴奏响了起来,我搂住蓉蓉的身子随着节拍慢慢晃悠,她跟上字幕放开了歌
喉:"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蓦然
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已在天边才明白爱恨情仇,最伤最痛是后悔如果你不曾心碎,
你不会懂得我伤悲当我眼中有泪,别问我是为谁就让我忘了这一切啊!给我一杯
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所有真心真意,任它雨打风吹付出的爱收不回给我一杯
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不会看见我流泪……" 一
曲老歌经她重新演绎后完全抹去了刘德华的痕迹,老男人的潦倒心声变成了青春
少艾的无怨无悔,我陶醉在蓉蓉的歌声中,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头垂在她的肩膀
上,细意体会女人对逝去爱情的反复咏叹。

  " 好听吗?" 她唱完了,做作地笑着,身子在我臂膀中扭来扭去," 嗯……,
你身上好烫,我受不了嘛……" 我拉她坐在沙发一头,端起酒杯递给她,蓉蓉接
过去抿了一口,眼睛望了望张浩他们,忽然" 噗哧" 一乐。

  我回头看看已经脱光屁股趴在玲玲身上耸动的张浩,不解地问蓉蓉:" 笑什
么?""呵呵呵……" 她只顾抿着嘴笑,摇头不语,在我连番追问下才伏在我耳边
小声说:" 呵呵!张老板那么胖,可干起来真不要命!哈哈哈哈!……"

  我搂着笑得瑟瑟发抖的蓉蓉,她的身子如软玉般又暖又滑,耳鬓厮摩之间,
她浓密的长发中传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登时我觉得一道热流直向下体涌去。

  也许蓉蓉从我脸上的表情察觉出了异样,她渐渐收敛起笑容,头枕在我肩上,
前额抵住我的面颊,上身软绵绵地依偎在我胸前。

  我低下头,捧起她烫滚的脸庞,她睁眼看着我的脸向她靠近,她闭上两眼,
嘟起鲜艳的双唇迎了上来。

  我含住她湿润丰满的嘴唇轻轻吮吸,一只胳膊扶着她的身体在沙发上躺下,
另一只手撩起她白色短裙的下摆。

  蓉蓉轻轻地哼了一声,推开我坐了起来,她站起身,两手提起吊带裙的下摆
露出小巧的白裤衩,那不过是一小片三角形的白布连着几根吊在胯骨上,勉强遮
住大腿根的隐密地带,她把短裙从头上脱掉,搭在沙发扶手上,又弯腰提腿脱掉
窄小的裤衩。

  她面对着我站在地上,脸上挂着笑,双脚仍旧穿著白色的厚底凉鞋,长长的
头发被她披散到胸前,正好遮掩住乳房,但一抹黑油油的阴毛从她微微岔开的两
腿之间钻了出来。

  我站起身,在她的注视下脱去身上的衣物,直至与她同样一丝不挂,她眼看
我将要脱净的时候便坐到沙发上,身子往后一仰,头顶抵住沙发后靠,半截上身
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她提起双腿,两手抱住膝弯向两旁平展,胀鼓鼓的女阴从大
腿根之间突了出来,湿润的阴唇应声而分,中间的阴道口早已洞开无遗。

  我俯身下去,两手撑住沙发坐垫,两脚踞地,直挺挺的男根慢慢下降,终于,
在蓉蓉的扶持下徐徐而入。

  " 呀,真大呀……" 蓉蓉发出职业性的鼓励,她的膣道深不见底,四周的嫩
肉热乎乎地缠绕住我,我在她又松又软的身体里频频抽送,每一次往复只是单纯
的活塞运动,她的两腿盘住我的腰,双脚的脚尖在我屁股后面钩在一处,她用大
腿内侧紧紧夹住我的双肋,随着我的动作不住地抬高骨盆。

  渐渐地,我干得来了兴致,俯身一下子把蓉蓉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 啊呀!" 蓉蓉惊叫一声,慌忙伸出胳膊挂住我脖子,我双手从后面捧起蓉
蓉的屁股,她两腿屈曲,轻盈的身子灵巧地跨骑在我腰上,我抚弄她柔若无骨的
后背,发觉蓉蓉正在努力地前后摆动臀部,主动迎合套弄我。

  那边,张浩趴在玲玲身上疾速地抽动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他呻吟了一声,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从玲玲身上爬起来,湿淋淋的阳具耷拉着,了无生气,
玲玲乖巧地坐起身,从桌上取过卫生纸仔细地擦拭着张浩的生殖器,然后蹲到地
上,一只手用卫生纸垫着捂住下阴,让男人的液体从身体里倒流出来。

  张浩坐在一边,面带疲惫地吸着烟,他抬头一望,发现我和蓉蓉正干得火热,
他朝我笑了笑,脱下身上凌乱不堪的衣服往旁一扔,身子往沙发上一歪,闭上眼
不理我们了。

  我猛地加快了速度,小腹和蓉蓉的外阴拍得' 劈啪' 作响,她察觉出我的前
兆,于是夸张地地叫唤起来,玲玲清洁完身体,光着身子在屋子里扭来扭去,一
会儿从桌上捡起零食嚼着,一会儿端起满杯洋酒,边喝边望着我和蓉蓉傻笑。

  蓉蓉那松驰的阴道使我抽送得万分畅快,一股泄意涌上来,我猛干几下,随
着一声低吟,我在她深邃的地方爆发了。

  我大抖了几下,才喘着粗气放下蓉蓉,我扯开放在桌上的湿纸巾袋,擦干净
自己。

  蓉蓉蹲在地上清洁完毕,她站起身,坐到沙发上,身子紧挨着我,玲玲也凑
过来,我们三个并排坐在沙发上,两具赤条条的女人身体暖烘烘地靠过来,使我
的胯下飞快地重又勃起。

  我轻轻一推蓉蓉,她知趣地起身走开,坐到远处,玲玲' 嘻嘻' 直笑,半推
半就地被我拖到沙发上平躺下,没了脱衣的别扭,两个人的身体转眼间融合到一
处,她一只脚高高地搁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脚垂落在沙发下面,两腿大张,敞
开的阴户被我一搠而入。

  " 哎哟!" 玲玲哼了一下,两只光光的小脚一下子张开了脚趾,同时,她阴
道口里面狠狠地紧了一紧,事出突然,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唔嗯……" 玲玲抿
住嘴唇,脑袋向后仰去,满脸憋得通红。

  我顾不得多想,挺起粗硬的肉茎向她体内猛捣乱塞。

  " 呃!呃!呃─" 玲玲毫无虚假之色地呻吟起来,她的大腿伴随着我的运动
一分一合,两只脚在沙发的羊皮面上来回磨蹭,越来越用力,磨得沙发皮' 唰唰
' 直响。

  我有心作弄这小妞,便在她双眼紧闭、头发乱甩的紧要时分停止了动作。"
快、快来!莫停下!" 玲玲睁开眼睛注视着我,急得满脸彤红,双手使劲抠挠我
的后背," 肏呀!就快到了……" 说着,她急切地挺起腹部,一只手探进下阴揉
搓起来,另一只手伸到胸前拨弄了几下突起的奶头。

  我再次开始进攻,很快,玲玲又开始气喘嘘嘘,呼吸变得更加紊乱。

  这时,蓉蓉走了过来,她跪在沙发旁的地毯上,伸出两手握住玲玲的乳房,
手指飞快地捻动两粒紫色的乳头,顿时,玲玲" 嗷!" 的一声叫了出来,痉孪的
手脚死死地搂实了我,僵硬的身体在沙发上一弹一跳,随即爆发出一连串无法抑
制的震颤。

  蓉蓉侧着头把脸凑到我眼前,咻咻鼻息直喷到我脸上,我挺起上身,一面享
受玲玲体内传来的阵阵惊悸,一面把蓉蓉的香舌含在嘴里吮吸。

  片刻后,玲玲四肢瘫软地松开了我,我一提屁股,抽出依旧斗志昂扬的阴茎,
蓉蓉双膝跪地爬了几步,上身扑倒在沙发上,屁股向后高高撅起,脑袋一晃,把
长发甩到脑后,侧脸望着我,弯弯的眉毛往上一挑,甜甜地笑了……

  第二天我特意赶回父母家吃晚饭,饭桌上,我装作顺便提及的样子,把张浩
的事情告诉了老爸,老爸问了一下原委,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过了两天,张浩打来电话,开口就是" 谢谢、谢谢、多亏你……" 电话里约
定了周末请我在" 梅龙镇" 吃大闸蟹。

  秋风起,蟹脚硬。十一月,正是螃蟹们膏满油黄的最后时光,' 梅龙镇' 的
大堂内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米醋和姜汁的辛辣气。我跟着张浩笑呵呵地登上
楼梯往包厢走去,忽然,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抽身赶了几步追上那人,张浩在身后叫了几声,见我头也不回,便自己一
个人挽着玲玲进了小包厢。

  " 师兄!" 我叫了一句。

  王兵停住了,慢慢转回头,眼里忽然放出热切的光芒:" 怎么,是你?" 他
伸出手来,一把握住我的胳膊," 还好吗?科里他们都好吗?""好、好的,大家
都挺想你的。" 我攥住师兄的手,他的掌心宽厚了许多,手指又肥又短,不再是
一双灵巧的外科医生的手,我端详他的脸,亮亮的泛着油光,肉乎乎的下巴垂下
来,圆滚滚的肚子把西裤撑得紧绷绷的,金光灿灿的皮带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 呵呵呵," 他淡淡地笑了笑,摇摇头," 想我干什么?" 他的眼睛暗淡下
去,视线转向别处,一忽儿,他仿佛警醒起来," 哦,你今天怎么也来吃饭?""
啊,跟一个朋友聚聚," 我指指身后," 你今天请吃?" 我望了望他要去的方向,
一间包房大门敞开,里面笑语喧哗,男女满座。

  " 哼哼," 王兵从鼻孔里冷笑一声," 还不是那些院长、书记?" 他飞快地
回头扫了一眼," 还有区里的头头……""人家肯来吃你就算看得起你啦……" 我
打着哈哈,想缓解一下气氛," 你不请,他们也不会没地方吃,生意倒给别人抢
去了,是不是?"

  师兄苦笑了笑:" 你倒蛮会这套生意经的……" 忽地,他抖擞起精神," 唉!
想想也是应该的,人家买了我这么多药,总归要报答一下吧,互利互惠嘛,哈哈
哈哈!" 他挺起胸膛,浑厚的笑声在四壁间回荡," 还别说,这些头头,没有我
搞不定的,钱到门前必有路,生意就是这样做出来的……" 他得意地抚着肚子,
眼睛笑成一道细缝。

  " 看来生意做得不错嘛,有空教小弟两招?""嘿嘿嘿,你呀," 王兵的手重
重拍在我的肩头," 商贾之道无非钱权交易,有什么奥妙?中国从来都不缺商人,
唯独缺少医生,好好做你的医生吧……" 我不禁微微冷笑:" 你不也是弃医从商
了吗?"

  " 我?" 师兄一愣,收敛了笑,迅即涨红了脸," 要是医生的职业能让我养
家活口,我何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我不像你有家里的经济来源呀,黄军," 王
兵叹了口气," 唉!老婆,孩子,爹娘又有病,什么都要靠我,我怎么办,怎么
办?" 他一路说,一路叹息,朝我摆了摆手,回身走进他的包间。

  望着师兄拖着臃肿的身影远去,我摇摇头,轻轻地在心里默念:" 对不起,
师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席间,张浩殷勤地敬酒布菜,螃蟹脚滚得满桌都是,
作陪的除了玲玲,还有一位不拘言笑的陌生女郎,她身穿一袭黑色的无袖长裙,
低低的衣领露出颀长的脖颈,双颊搽了深色的妆粉,显得面容清瘦,每次她向我
敬酒时,凝眸浅笑的一瞥让我不禁心旌一荡。

  饭毕,照旧是张浩开车送我们,没走多远,车子便在市中心的一幢老式公寓
楼下停住,我坐在后排,茫然地望着黑衣女子钻出车外,她站在车门边,朝我招
招手,嫣然一笑,随后举步走向公寓大门。

  " 你发什么呆啊?快去、快去……" 张浩从驾驶座回过身,挥了挥手催促我。

  我恍然大悟,跳出车外,快步追了上去。

  我跟着她一前一后走进大楼,管理员没有盘问,只是站在大厅角落里冷冷地
望我们一眼。

  电梯很旧了,淡蓝色的铁门被日积月累的运作磨出了一道道褐红的锈迹,"
轰隆隆……" 门关上了,狭小的电梯里立刻气闷起来,她按了"6" 字,我抬眼望
望,颓败的蜘蛛网从排风扇的栅格中垂落下来,像附在天花板上的游魂,飘飘荡
荡。

  " 到了。" 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身子一侧,从我面前" 漂" 了出去。

  走廊里,高高的拱顶让人觉得四壁正向我逼过来,她踩着高跟鞋" 格登格登
" 地走在前面,油亮亮的柚木地板在昏暗的电灯下泛出一片明灭不定的浮光。

  " 房子太旧,真不好意思带你来," 她忽然回过头,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可是我喜欢这里的味道,……可惜快拆了,这种老房子越来越少了……""不会,
不会拆的," 我轻声说,五原路度过的童年使我懂得在这种房子里必需的教养,
我紧走几步赶到她身后,从她手里接过房门钥匙插进锁孔," 这里是上海历史的
精华,没了它们,上海的今天就莫名其妙了。"

  她歪过头笑了一笑,领我走进房内。

  " 唔,你的房子布置得很有情调嘛," 我站在玄关,环顾屋内的摆设,一面
解开上衣的钮扣" 不过,家俱的色调太阴暗了吧?"

  她接过衣服挂在门口的衣帽钩上:" 倒也不是,老房子配这些家俱正好,"
她弯下腰,从衣帽架下拿来一双男式拖鞋放在我脚边," 换上吧,地板刚打过蜡
……" 我向窗边踱去,从木头书架的上排抽出一本翻了翻:" 《红玫瑰与白玫瑰
》?你喜欢张爱玲?""啊,呵呵……,你也看她的书?" 她扶着门框踢掉脚上的
高跟鞋,又放下盘在脑后的发髻,把瀑布般的长发甩到背后," 你觉得她怎么样?
"

  " 怎么样?" 我望著书扉页里张爱玲茫然的脸," 我了解她仅限于《滚滚红
尘》。""哈哈哈哈!"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猜你平常一定不看书,是不是?
" 她翘起一条腿踩在沙发上,两手撩起裙子,从腰间摘掉吊袜带,剥下过膝的长
统丝袜拎在手里," 我先洗?" 她抬起眼,投来征询的目光。

  我点点头,朝浴室挥一挥手,她别转身,光着脚板,一溜碎步走去。

  我放下手里的书,朝四周望望,发现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沿街的西窗下放
了一张写字桌,旁边是一座老式的红木衣柜,房间正中,几张黑皮高背沙发围成
一圈,算是招待来客的地方,墙角摆了一张硕大的油黑木床,床的四角,高高的
雕花木柱撑起一顶白色的纱帐,帐幔撩开半边,露出床上粉色的缎被。

  我走到沙发边坐下,沉重的身体深深地陷了下去,门窗紧闭的屋内一片静谧,
只有窗户缝隙中不时钻进来楼下常熟路的喧闹,我伸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取出一
支" 紫罗兰" 点着,在烟灰缸里磕了磕,然后望着挂在对面墙壁上的女主人的艺
术照出神。

  浴室里的水声嘎然而止,接着,一串轻轻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我回头一看,
女人梳着湿漉漉的头发走来,身上穿了一条紫红色的浴袍,两条雪白的小腿随着
走动在袍襟下一闪一现。

  她走过来,弯腰从茶几下取出两只高脚杯,又摸出一瓶红酒斟满酒杯,绛红
的液体在晶亮的杯子里飞快地打着漩:" 张老板说你能喝,陪我喝一杯好吗?""
好," 我接过她递来的酒杯,抿了一口," 你常一个人喝?""是啊,晚上不用出
去的话我就自己喝," 她淡淡一笑,身子往沙发后背上靠了靠,天花板的吊灯投
下惨白的光,在她高高的颧骨下方涂了两片浓浓的阴影," 嗯?你不喝?" 她喝
了一大口,又抓起瓶子给自己倒上。

  望着女人娴熟的动作,转眼间,她的杯子又空了大半,我心里微微一跳:"
你平常…白天都干什么?""白天?" 她看我一眼," 看看书,写写信什么的,要
不就陪朋友出去玩玩," 她仰头把酒杯中剩下的喝干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
" 你白天出去玩想人陪,打个电话来就行……" 我举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把酒
杯放到茶几上:" 你喝慢点,我去洗洗就来。"

  " 呵呵呵……" 她仰脸大笑起来," 那你可得快点,要不我一会儿就醉了!
哈哈哈哈!" 我在浴室水龙头下仔细地洗干净,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然后从
西裤口袋里翻出事先从家里带来的小药瓶,摇了摇,轻轻地捋开包皮,把药瓶的
喷嘴凑上去,一按……

  当我披着白色的浴衣走出浴室,女人已经熄了屋里的灯光,她坐在沙发里,
手里捧着酒杯,全身沐浴在窗外斜射进来的青色的月光下。

  我坐到她身边,两人背对着窗户,我搬过她的上身,让她横躺在我怀中,她
睡袍的腰带散开了,露出左胸小小、尖尖的乳房,我掩拢她的衣襟,右手隔着衣
服抚弄她纤细的腰肢。

  " 不想上?" 她一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手掐住我的胳膊,眼睛挑衅地斜视我,
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 呵呵,急什么?" 我笑笑,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先聊一会儿吧,
时间还早呢……""嗯,随便你," 她翻身坐起来,伸长胳膊从茶几上拿过我的酒
杯," 咱们边喝边聊……"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问她:" 你怎么来的上海?""
怎么来的?就这么来的," 她重新躺回我的臂弯里,呷了一口酒补充道," 跟着
我的爱情……"

  " 男朋友?" 我好奇地问。

  " 嗯," 她眨眨眼睛," 我性取向还算正常吧?" 我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问
:" 后来呢?""哪有什么后来?" 她忽然烦躁起来,气冲冲地喝了一口,差点被
呛着," 后来的事情就是,我到上海的那一天,他成了别人的新郎!" 她把酒杯
把旁边一扔," 当啷啷!" 酒杯在地板上断成两截滚得老远,女人抱住膝盖蜷缩
到一边,抖动着肩膀低声啜泣。

  我嘿然无语,默默地把酒杯放回茶几上,胯下开始发烫,小肚子里已经升起
了一团火,但阳具依然软趴趴的,欲念全无。

  我点了支烟,换坐到另一个沙发里,注视着月光下女人的侧影,良久,我缓
缓地开口劝解:" 算啦,不就是场恋爱嘛?至于你这样铭记一世?"

  " 我…我什么都给他了!" 女人忽然回过头,恶狠狠地对我说," 一切的一
切!" 她带着哭腔诉说," 为了他,我跟父母都闹翻了,连家都回不去了……呜
呜──" 是啊,为了胡兰成,当年张爱玲不也是……,我在心里默念,多情红颜
薄幸儿呀!

  我等她哭了一阵子,又试探着问:" 真回不去?爹妈能和你真计较嘛……"

  " 可周围的人呢?我那样回去,他们还不把我笑话死……" 女人收住眼泪,
抽抽噎噎地说。

  我欠起身,从茶几上抽出纸巾塞进她手里:" 别哭啦,过去的事过去算了,
多想也没用。" 女人擦干眼泪,静了一会儿,忽然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
饿不饿?我下点面条,咱俩一起吃。"

  " 啊?" 我一愣,连连摆手," 不饿、不饿,你自己吃吧。" 女人从沙发上
站起来,系紧浴袍的腰带,裸着白白的两条小腿,趿拉着绒布拖鞋走进厨房,不
一会儿,她用托盘端着一只大汤碗走了出来,手里攥着两双筷子:" 来,陪我吃
点吧,咱俩合吃一碗……呵呵呵!" 话一出口,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掩嘴笑了
起来。

  " 笑什么?" 我坐到桌边,问她。

  " 没,没啥……呵呵呵呵!" 她仍旧笑个不停。

  " 说呀,有什么好笑?" 我愈发好奇。

  " 呵呵……" 她笑够了才说," 我刚才说咱俩合吃一碗面,待会儿就、就合
睡一床,呵呵呵……" 她又捂住嘴笑开了,带笑的眼睛故意地在我脸上瞟了一下。

  女人又恢复了先前在酒家里敬酒时顾盼自如的眼神,她飞快地吃完,趁我还
在厨房里漱口的空档,她迅速地躲进厕所洗了把脸,等我走出厨房,她已经麻利
地化好了新妆。

  我站在房间里,吃惊地望着神采奕奕的女人,她笑吟吟地望着我,鬓发高挽,
峨眉淡扫,两腮桃红,丰满的嘴唇鲜艳欲滴,她把浴袍的领口往两旁拉了拉,露
出一抹洁白的胸脯和小巧的锁骨,她婷婷娆娆地走上前来,身子轻盈地在原地转
了一圈:" 好看吗?" 我点了点头,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好…好看,真漂亮
……"

  她一声巧笑,按熄了墙上的电灯开关,顿时全屋沉浸在一片黑暗里,我伸手
去搂她,她身子一扭躲开了。

  女人把我引到大床边,她扭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放下撩起的帐幔,牵起我
的手一同钻进白色的纱帐。

  床头的灯光透过细纱,映白了四面的纱幔,帐子里围成一片温馨的天地,我
胳膊支起上身,歪靠在枕头上,看着女人解开睡袍的腰带,柔软的睡袍顺着她的
两肩无声地滑落下去,她一丝不挂地跪在我身旁,双臂抱在胸口,慢慢向我俯下
了上身。

  我伸手去搂女人的肩膀,她却拨开了我的胳膊。

  她的手按住了我的胸膛,眼睛却斜向一旁,注视着从我睡衣下摆中间挺首而
出的阳具,她的呼吸逐渐加快,吃惊的眼睛盯着那条男性的器官,在药物的作用
下,整条阴茎粗壮得赶上小号啤酒瓶,表面虬筋遍布,就像一条千年老藤从我两
腿之间蜿蜒而出,油亮的龟头黑中透红,如一颗熟透的李子,随着脉搏一晃一摇,
前端的尿眼大大地张开,不时冒出缕缕热汽,一滴亮晶晶的黏液慢慢地从尿孔中
冒出来,颤颤巍巍地停留在龟头顶上。

  女人勉强按捺住" 呯呯" 的心跳,双手扯开了我的睡衣,她把衣襟掀到两旁,
仔细地端详着我健硕的身躯,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我胸前腹下,手指尖顺着
肌肉的纹理来回逡巡,她俯下身,湿润的嘴唇在我胸膛上热切地印着,她的舌尖
绕着我小小的乳头盘旋,又用门牙轻轻咬了咬。

  我眯起两眼,大声地呻吟起来," 唔……" 双腿一分,用力向上挺了挺骨盆。

  " 呵……,别急呀……" 她偷偷地笑了,一只手探进我的裆底,另一只手被
我捉住,两人指指相扣,她的嘴唇吻着我的小腹,渐渐移向两腿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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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四十五章

  早晨,我被常熟路的车声吵醒,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女人把床头的
窗户打开了,喧嚣的车声从楼下一浪高过一浪撞进屋来,清爽的深秋伏在窗外,
不时撩起窗帘向里窥视,洁白的纱帐随风飘拂,送进帐内一丝寒气。

  我把伸在外面的胳膊收回被子里搭在女人胸前,她的脑袋歪向一边,鼻息正
酣,浓密的青丝凌乱地披洒在枕上,像一片墨染的乌云,我动情地伸出手去,抚
摸她那残妆未退的脸颊,又在艳红如血的唇上吻了吻。

  “唔……”女人哼了一声,翻过身去又睡了。

  临走前,我在茶几上拋下五百元,其实张浩早付过账了,我不过意思意思罢
了。

  走在秋风萧索的街头,日头高高的挂着,却感不到一丝暖意。从常熟路口走
下地铁,我买了票在站台上无聊地踱来踱去,忽然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哎,
先生……”

  我应声回头一看,竟然是任勇的女人:“哎呀!怎么是你?”

  “呵呵,真太巧了,”她笑得很开朗,一扫当日脸上的阴霾,“没想到真的
是你,看背影有点像……”她甩了甩头,把短发往耳后抿了抿。

  “嗯?你剪头发了,”我抬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不合适,赶
紧把手放了下来。

  “啊,剪短发方便呀,”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哎,下个礼拜任勇要
出来了,你知道吗?”

  “哦?”我心里一惊,表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这么快?”

  “是啊,他大概没啥要紧的事,所以强制戒完毒就放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口中期期艾艾地应着,心里开始不住地翻腾,“这
些天你没去看过他?”眼珠一转,我决定问个究竟。

  “没有,”她漠然地摇摇头,“有啥好看的,还不是那样?再说公安局也不
让……”

  说话间,地铁来了,我和她上了车,车门一关,列车低声轰鸣着慢慢滑动。

  “你住哪儿?”她问我。

  “南丹路。”

  “噢,到徐家汇下。”她仰面望着车顶天花板的地图。

  “看什么?那上面又没有路名。”我有些奇怪。

  “嗬嗬,我在想到哪里去逛逛。”她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在地图上徘徊。

  “南丹路地铁口新开了一家‘真锅’咖啡,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我请客!”

  和潘秀丽喝完咖啡,我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大致的了解,任勇的吸毒属于
违法行为,情节轻微,免予起诉,孙东就没那么好运气,从他的住处搜出十几克
海洛因,不够枪毙也得在牢里蹲好几年,最可惜的是孙东的女人,那位雕塑家,
因为阻拦警察执法,没个二、三年出不来。

  第二天是星期天,上午赶去医院给几个病人换药重新包扎伤口,正在这时,
季彤打来了电话,叫我陪她一起去看新装修的房子。

  在病房忙完,我骑上助动车向市区南面一路急驶,大半个小时后,我停靠在
上海莘城的小区门外。

  这套房子是季彤用福利分房的现款买下的,交房大半年才完成装修,小区门
口保安的神情还不油滑,崭新的甬道,刷白的外墙,齐整整的绿化地带,加上此
起彼伏的电钻、铁锤所发出的噪音,处处都显示出这是入伙不久的小区。

  按照季彤给我的门牌号,我一路摸索终于找到她的新家。

  “嗬,装修得挺豪华嘛!”一进门,我被满屋的富丽优雅镇住了,“花多少
钱?”

  “不到十万,连家具电器,”季彤袖口挽得高高的,手里拿着抹布,一面爱
惜地擦拭家具上的浮尘,一面自豪地扫视自己的新天地,“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我环顾着季彤温馨的小窝,脚步四处移动,“嗯,粉白的墙壁配
浅色原木桌椅,很好很好,噢,一圈沙发是杏色的,漂亮!”我嘴里啧啧赞叹。

  季彤得意地笑着,跟在后面忙着介绍,不知不觉我走进了她的卧室。

  精致的法式窗帘严密地挡住落地大窗,金色的流苏垂落到地板上,我无意中
回头一看宽大的双人床,季彤没有用棉被,而是很新潮地在床脚叠着一床粉红色
的羊毛毯。

  “咦?”我奇怪地指着横搭在床中间的一方毛巾被,“这是干啥?不是有床
单嘛,再铺这个不麻烦?”

  没想到季彤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咬住嘴唇,她笑着打了我一下:“别问,不
关你的事儿!”

  我问不出个究竟,只好糊里糊涂地跟她走到外间。

  “坐吧,小军,”季彤安排我坐在沙发上,给我倒来一杯清水,然后挨着我
坐下,“我跟你商量个事,”她拢了拢头发,接着说下去,“今天我让你上这儿
来,就是为了跟你说的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季彤停顿了一下,回头望望紧
闭的大门。

  “说吧,外头没人,我耳朵灵着哪。”我催促她。

  季彤笑了笑:“这么回事,我现在大小是个干部,管着公司在上海的业务,
主要是收购电解铜原料,一年的营业额少说有一、二千万,我估摸着要是自己成
立个公司中间倒腾一手,干一年能挣好几十万,你想干不?”

  “哦?有这等好事?”我顿时来了精神。

  季彤的计划很周全,她需要我出面成立一家公司,注册资金从她公司的账上
划过来,保留半年再原封不动地还给公司,神不知鬼不觉,具体的经营方法就是
将以前直接卖给她公司的原料经过我们的公司转手,中间加价百分之五、六,名
义上我是公司负责人,实际季彤才是整个流程的执行人。

  我沉吟了一下,头脑开始飞快地盘算,季彤见状,知趣地坐到一旁,打开电
视看了起来。

  季彤的目的无非是捞钱,作为国企的干部不好出面,于是利用我的身份掩人
耳目,我在这桩勾当里的好处是利润的百分之三十,风险在于,如果公司倒台,
或者季彤坑我一下席卷而逃,我作为公司的负责人脱不了干系,但那样的话,季
彤的损失比我还大,因为这买卖明摆着是细水长流的铁杆庄稼,为图眼前的一、
二百万货款舍弃长远的利益,似乎不太值得,而且,季彤很难再找到一个像我这
样身世清白的合作伙伴。

  主意已定,我在季彤的腿上拍了拍:“行,我干!”

  季彤舒心地笑了,她坐起身子,双手抱住我的胳膊轻轻摇晃:“嘿嘿嘿,瞧
你还考虑这半天,信我没错,日子长了有你的好处……”

  大局已定,我和季彤又详细商量了一下细节,先借个朋友的办公室开张,然
后过渡到季彤的这套新房作为办公地点,我想到了张浩,和季彤一说,她忙不迭
地点头称好,我马上给张浩拨了电话,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应承下来。事情进行的
很顺利,不到一个星期,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

  事后,我曾经考虑是否应该成立一家有限责任公司,如此一来,即使公司倒
闭,所有的债务跟我个人毫无关系,但是根据《公司法》的规定,有限公司必须
至少有三个股东,既然季彤不能出面,我上哪儿去另找两个信得过的人呢?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第二个周末的傍晚,季彤坐在新居的沙发上,翻弄着
我刚从印刷厂取回来的印有公司名号的办公信纸,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行,你办事挺利索,”她把信纸放进抽屉,“这事你别跟章娜说,她嘴不
严实。”季彤两眼盯着我,表情很严肃。

  “知道,”我点点头,抽了口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省得节外生枝。”

  “哎,那个张浩会不会往外说?我总觉得他有点靠不住,”季彤脸上掠过一
丝忧虑。

  “不会,”我胸有成竹地摆了摆手,“只要他还想在上海做生意,就不敢得
罪我,放心吧。”

  正说着话,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一听,原来是护士小洁从医院打来,叫我赶
快回去。

  辞别季彤,我开着车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进了护士办公室,发现只有彭思
思一个人端坐在椅子里,她刚晋升为主管护师。

  我边穿白大褂边问:“他们人呢?”

  “钱医生下开刀间去了,是一个接手指的手术,他让你来这里顶一会儿。”

  “哎哟!辛洁的电话吓死我了,”我放下心里的石头,回头望着从里间探出
头来张望的辛洁,没好气地说:“你电话里那么急,我以为又要回来抢救呢。”

  我往凳子上一坐,呼吸慢慢地恢复平静。

  钱医生的手术做了五个小时,深夜十点的时候,护工才把病人推上来,辛洁
立时跳起来,跟着担架车送进病房,彭思思也忙了起来。片刻,钱大师兄慢慢地
踱了进来,眉头紧蹙,一脸疲惫的模样,他见了我,点点头,双手扶着膝盖小心
翼翼地坐到椅子上,身体往后一靠,长长地出了口气。

  我碰碰他,掏出一支烟递过去,他转脸看看我,接过烟点着吸了一口,把烟
深深地吞进肚里,再慢慢吐出来。

  “怎么,腰又痛了?”我关切地问,注意到他手术衣前襟被汗水浸湿一片。

  “嗯,”他有气无力地哼了声,“弯腰时间太长,病人血管细,不好搞。”

  “小孩子?”

  “不是,大人,右手拇指被拖拉机皮带卷进去了。”

  “怪不得,”我端过桌上对扣的搪瓷饭碗,“给,辛洁替你买的晚饭。”

  “好好,放着吧,我等会再吃,”钱医生推开饭碗,“要先写手术纪录呀,
免得到时候忘记了。”说着,他扶着后腰站起身,腋下夹着病历夹,蹒跚地走进
自己的办公室。

  我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端起冰凉的晚饭放到注射室的煤气灶上,正要
点火,小洁赶了进来:“我来我来,你们男人做不来的,小心烧焦了。”

  我笑笑,放手退到一旁:“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辛洁粉面含笑,白了我一眼:“你耳朵蛮长的,”她往饭碗里倒了点热水,
用筷子捣了捣,“等他硕士读得差不多了,出国前就结婚。”

  正在这时,忽听得外面有人轻轻一声咳嗽,我出来一看,竟然是西装笔挺的
王兵站在那里。

  “咦,师兄?你怎么来啦?”我赶过去,紧紧抓住他的右手。

  “嘿嘿,嘿嘿,”王兵但笑不语,他张开嘴喷出一阵酒气,“我开车路过,
上来看看,好像你们在忙?”

  “钱师兄刚做一个断指再植,我来凑热闹的,”我脑筋一转,“咦?听你的
意思,你买车啦?”

  “没有没有,”王兵晃晃亮晶晶的车钥匙,连连摆手,“公司的,借给我开
开。”

  “嗬嗬嗬——,你这回真的是搞大了。”我拍了拍王兵凸出来的肚皮,打趣
他。

  他乐呵呵地拨开我的手:“乱说,我再大也是个打工的,”他在桌边坐下,
歪头看看里间注射室,“辛洁在烧夜宵?”

  “不是,‘孔方’还没吃晚饭,辛洁给他热热。”

  王兵点了点头,收敛起笑容叹了口气:“唉!想当年我不也是?饿着肚子开
刀,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下了手术台才感觉出一身虚汗,就算这样病人还投诉我
态度不好,哼哼!一群刁民!”他发出一阵冷笑,“现在好啦,我不干医生了,
赚钱赚得穷凶极恶的倒没人投诉了,呵呵呵,你说,中国人是不是很贱?”

  “差不多吧,差不多……”我含含糊糊地未置可否,眼睛警惕地扫视外面走
廊:我可不想被病人投诉哟。

  王兵看出我的心思,“嘿嘿嘿”地笑了:“算了算了,不说了,省得给你们
惹祸……”

  这时,小洁双手端着直冒热气的搪瓷碗从注射室出来,快步走向钱医生办公
室,她敲敲门,隐身进去,不一会儿,她空着手出来。

  “小洁,下班啦?我开车送你回家,”王兵忽然冒出一句。

  “我,我等会儿……”辛洁迟疑着,面孔慢慢发红。

  我在桌下踢了王兵一脚,使劲给他递个眼色。

  “哦哦哦——”他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对对,太晚了不安全,睡
在这里好!”

  “谁?谁睡在这里?”话音未落,思思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瞅了一眼站在一
旁的辛洁,不等回答就说:“他们医生我管不着,我们护士不许留宿,院里刚有
新规定。”

  “嗨!我总可以睡在这里吧?”王兵大大咧咧地对我说,“黄豆,你把办公
室门开开,我晚上喝多了开车不安全,就不回去啦。”

  我哭笑不得地开了办公室的门,看着王兵和衣卧在值班床上呼呼入睡。

  我换了衣服下楼取车,正要起步的当口,远远望见彭思思正走出医院大门,
晚风撩起她那件米黄色的风衣,像蝴蝶的两翼在夜空中招展。

  “思思!”我叫了一声,赶紧拧足了油门追上去。

  她站住了,回过身发现是我:“咦?你还没走啊?”

  “是啊,”我停住车子,拍了一拍后坐,“上来,我送你回家。”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坐上车:“照直开,到北京西路向右转……”

  “你不回自己家?”我有些意外,回头问她。

  彭思思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深秋的街头行人寥落,只有明晃晃的橘黄色路灯照着空荡荡的马路,两辆兜
客的出租车像游荡的幽魂缓缓驶过,秋风卷来,撩起地上焦黄的枯叶沙沙地扫过
路面。

  我的车开得很快,马达轻快地响着,车轮簌簌转动,不时辗过地面的坑洼蹦
跳几下,思思侧身坐在车后座上,她先是抓紧我的腰带保持身体的平衡,悠闲地
交叉两腿跷起脚尖,锃亮的高跟鞋在路灯下一闪一闪,随着车子的颠簸,她干脆
伸长胳膊从前面兜住我的腰,一只冰凉的小手却不老实地抄进我的风衣里面。

  我吸了口气收紧肚子,她察觉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得了吧,你再
用力吸气也去不掉那层膘!哈哈哈哈!”她朗声笑着,那只手隔着衣服使劲捏了
我一把。

  她银铃般的笑声让我不由得心里一荡,眼前立刻重现我第一天到医院人事科
报到的情景,两、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她那活泼的个性不仅没有丝毫改变,随着
嫁为人妇,又增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开朗。

  我跟着她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转回头问:“哎,珠珠现在怎么样
了?我好几个月没去看她。”

  “好——,好极了,”思思在后面拉长了声调回答,听得出她有点不高兴,
“天天缠住你师傅,真是个小妖精,咦?”话音一转,思思趴到我背上,探出半
个身子来问,“上次在饭店里,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的是谁?蛮漂亮的。”

  我一惊:“噢,是个朋友。”

  “朋友?没这么简单吧,从她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俩关系不一般。”思思
边说边捂住嘴窃笑不已。

  “有啥不一般的,就是普通朋友。”我努力使自己的声调显得自然一些。

  “瞎说!”思思攥起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我的胸口,“你和她肯定做过那件
事了,”她的脑袋又凑到我的肩头,“有没有?快老实交待!”

  我嘿嘿几声算是默认:“你蛮厉害的,倒看得出?”

  “呵呵!怕我了吧?”她得意极了,在后座上踢蹬了几下小腿。

  车子一晃,我赶忙重新扶正方向:“别乱动!当心摔下去,我这车不比汽车
慢多少。”

  “呵呵呵呵!”彭思思在后面毫无惧色地大笑:“别吹啦,你还跟汽车比?

  哈哈哈!“

  我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又想不出话自我解嘲,只好闷着头开车。

  过了一会儿,思思用另一只手拍拍我的后背:“哎,怎么没声音了?你生气
啦?”说着,她的两条胳膊一前一后圈拢我的腰,上身斜扑在我的背上,“想你
女朋友了?”

  “没、没有,在想别的事……”一具软绵绵的身子焐上了我的后背,热乎乎
的,在萧索的秋风中使我浑身燥热,往后靠了靠,和思思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

  思思没再说话,静静地搂着我的后腰,滚烫的脸庞贴住我的脊梁,被风吹起
的头发不时扫过我的脖颈。

  “你回去吧,我到了。”几分钟后,思思站在路旁掠了掠鬓边吹散的卷发。

  “我想亲亲你。”我鼓足勇气向她伸出手去。

  “不不、不要,”她慌乱地回头看看弄堂口的门房,“被人家看到……”她
挣脱了我的胳膊,后退一步,“别让邻居看见……”

  “好吧,”我泄了气,缩回胳膊,“那我走了。”

  思思的背影迅速隐没在弄堂深处的黑暗中,我沮丧地叹了口气,拨转车头,
向回家的路驶去。

  午夜时分,我开着助动车行驶在静谧的街上,眼看前面拐个弯就要到家了,
谁知,车子的马达一连“噗噗”几声,随即熄了火。我不得不在路边停下,心烦
意乱地支起车子,一番检查之后发现原来油箱没汽油了。

  我推着沉重的助动车,在黑咕隆咚的小巷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嘴
里恶狠狠地咒骂着,巷子一侧的楼房已经拆卸了大半,遍地碎砖乱瓦,夜风嗖嗖
地刮过来,薄薄的衣衫抵挡不住寒意,我不禁打了几个冷战。

  绕过一盏明灭不定的街灯,我家的小楼就在眼前,刚走了几步,眼前忽然闪
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谁!”我低声喝问,伸手去摸挂在车把上的铁链锁。

  “黄军,是我……”对面一个男人说话,声音很熟悉。

  正疑惑间,那人走到昏暗的路灯下,竟然是任勇,手里提着瘪瘪的旅行包,
旁边跟着他的女人,我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望向站在一边的潘秀丽,她神情漠然地耸耸肩,眼睛看着别处。

  我把他俩领进家门,任勇颓唐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潘秀丽远远地坐在角
落的靠背椅里。

  我倒了茶,指指放在任勇脚边的行李问:“怎么,要出门?”

  任勇点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唉——在上海混不下去了,打算跟朋友到
广东去看看,”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女人,欲言又止。

  “你也去?”我扭头问潘秀丽,她正专心地剔剪着指甲。

  “我?”她闻言,仰起眉毛盯了我一眼,“我去干啥?”

  我一时语塞,转转眼珠,任勇把头一低:“今天,秀丽刚和我办了离婚,她
是来送我的……”

  “你明天走?”我心里一动,“票买好了?”

  “买好了,明天早上的火车,”任勇难过地哽咽起来,“黄军…拜托你以后
照顾一下秀丽,”说着说着,他鼻子一酸,几乎落泪,“现在我只有你这一个朋
友了……”

  “你放心吧,这事保在我身上,”我不由得一阵激动,动情地拍了拍任勇瘦
削的肩头,“到了广东好好干,来日方长!”我掏出钱包,数了一千块钱塞进他
的手里,“拿着,‘穷家富路’,算我给你饯行了。”

  任勇推辞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钱收下了。我偷眼瞧一瞧潘秀丽,她怔怔地望
着手掌心的纹路发呆,眼圈红红的。

                ……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大床上醒来,旁边的任勇鼻息正酣,昨夜我和他聊到很
晚,从他大学毕业一直谈到锒铛入狱,直至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地停歇。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去到外面走廊,悄无声息地推开隔壁大房间的木门,潘秀
丽和衣睡在长沙发上,一只手搭在额头,神态安详,原先身上盖着的毛毯和大衣
掉到了地下,饱满的胸脯把粉红色的衬衣胀得圆鼓鼓的,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
伏。

  我走过去捡起毯子,小心地重新给她盖好,忽然,她瞬地睁开眼睛,久久地
凝视着我,我被她的目光照射得有些不知所措,讷讷地退后一步,便逃也似地离
开房间。

  早饭后,我提着行李陪任勇和潘秀丽坐上出租汽车,一路上,他们俩在后面
沉默不语,弄得我也讪讪地不好开口。到了火车站,任勇没让我和潘秀丽送进候
车室,他深情落寞地提起旅行袋,独自一人走进了车站大厅。

  我和潘秀丽站在寒风呼啸的广场上,望着任勇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涌动的人潮
里,一时间百感交集,嘴里说不出的苦涩。

  “走吧,”潘秀丽牵牵我的衣袖,径自回身走向地铁站口。

  我小跑几步追上去,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哎,你说…他还会回来吗?”潘秀丽边走边低着头,自言自语地问。

  “我想不会了吧,”我看她一眼,“广东是天堂也是地狱,混得好他自然不
肯回来,混得不好,更不敢回来……”

  她“嗯”了一声再没说话,随我一起走下地铁车站。

  不一会儿,我和她步出万体馆站,她邀我上楼坐坐,我便上去了。

  “爸爸,妈……”甫一进门,潘秀丽扭头叫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的两位老人,
他们诧异地注视着我:“这是……”

  “这是我朋友,姓黄。”潘秀丽三言两语交待了,便急急地拉着我闪进自己
的房间。

  房间小小的,收拾得窗明几净,清漆刷亮的木地板一尘不染,反射着明晃晃
的日光,窗外是一排灰色的居民住宅,远近还有几幢粉色和白色的高楼。室内的
家具样样都很低矮,完全是日式的风格,连睡觉的床铺都是直接在地板上铺一张
席梦思床垫。

  我脱了鞋,盘腿坐在铺了厚厚绒毯的地板上,潘秀丽脱去大衣在对面坐下,
她倒了一杯咖啡,递到我面前的矮桌上,又从我手里接过西装外套,随手挂在身
后的墙钩上。

  “吃苹果吗?”不等我回答,她不知从哪里端出一筐红彤彤的苹果,挑出一
只用刀削了起来。

  “蛮好看的,”我嘟囔了一句。

  “什么?”她抬起了疑问的眼睛。

  “啊,我说苹果……”

  “呵呵呵……”她抿着嘴笑了笑,接着埋头手中的工作。

  “丽丽,丽丽……”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潘母的声音,潘秀丽“哎——”了
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计,爬起身拉开门迎了出去。

  我拿起茶几上接近完工的作品,继续她未竟的事业,同时竖起耳朵谛听门外
的动静,可惜门板太厚,难以分辨出母女俩絮絮的对话。

  半晌,潘秀丽又一阵风似地刮了进来,一脸轻松,她见我把苹果吃了一半,
夸张地叫起来:“哇!你动作真快!就剩这么点儿给我。”

  “嘿嘿嘿,”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本来…本来,我打算把那一半
也吃了,只是没想到你回来得这么快……”

  她“咯咯”地笑个不停:“馋痨鬼!索性在我家吃午饭吧,我爸妈请你!”

  她照旧盘腿坐在矮桌旁,拿起苹果放进嘴里咬着,眼睛朝我眨了眨。正好,
“哐啷,锵锵锵!”从屋外传来厨房里忙乱的声音。

  “这…真太打扰了,”我搔搔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她笑笑没说话,自顾自嘴里吭哧吭哧地嚼着,一只手按在矮桌上,纤秀的手
指轻轻叩击桌面,大约正在应和她心里哼哼的什么乐曲,我低下头,默默注视着
咖啡杯里袅袅上升的热气,屋内一时静了下来。

  “听任勇说过,你有个女朋友不见了?”冷不丁,潘秀丽冒出一句。

  “嗯。”我点点头。

  “跟别人跑了?”她紧追不舍。

  “不知道,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我无可奈何地回答。

  “那肯定是你不好,”她吃完苹果,用毛巾擦擦手,“大概是你干了什么事
情伤了她的心,把她气跑了。”

  “乱讲,那时候我到外地出差半年,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见了。”我白了
潘秀丽一眼,没好气地回答。

  听了我的话,她好半天没吭声,胳膊肘支住桌子,用手托起腮帮歪着脑袋打
量我,“你爱她吗?”她问。

  “唔,”我点一下头,含含糊糊地说,“本来打算国庆节就结婚。”

  “结婚?哼哼,”她冷笑一声,“我看你只爱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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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四十六章

  “嗯?为什么这样说?”我的手一颤,咖啡差点打翻。

  “如果你真的爱她,她就不会离开你,女人能感觉到在你心目中有没有她的
位置。”潘秀丽茫然地注视着桌面,幽幽地说。

  我哑然无语地垂下脑袋,呆呆地望着手中的茶杯出神。

  好半天,我才找到新的话题:“听你上次说任勇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后来
怎么了结的?”

  潘秀丽好久没搭腔,隔了一会儿,她才仿佛回忆起久远的往事,直起上身轻
轻叹了口气:“唉——他出来以后就把新房子卖了,首期是我付的,他那一份差
不多都还债了……”

  “你现在还爱他么?”我小心翼翼地问,斜眼瞅着她。

  “呵呵呵,说一点不牵挂他是假的,”她释然地笑了起来,抬手抿了抿鬓边
的短发,“但更多的是解脱,再也用不着陪他担惊受怕,也不会受亲戚朋友的白
眼了。”

  话正说到这儿,潘母敲门叫我们吃饭,我站起来,被潘秀丽嘻嘻哈哈地拉着
走出房外。

  饭菜很丰盛,有鱼有肉,还有酒,潘母请我落座,潘老先生替我斟满酒杯,
两位慈祥的老人不停地劝酒布菜,使我忙于应付主人的慇勤,潘秀丽坐在我对面
的桌边,一面端着饭碗扒饭,一面笑嘻嘻地望着我受宠若惊的模样。

  午饭后,我坐了一会就要告辞,潘秀丽也没有怎么挽留,送我下了楼来到街
上,双方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

  午后的阳光照在背上暖洋洋的,我安步当车地往家走去,经过一间书报亭时
买了一份《检察通讯》,这是岚岚以前常买来当作课外阅读的杂志。我草草翻了
几页,赫然发现孙东的名字白纸黑字地出现在眼前。

  我猛地收住脚步,浑然不觉四周如潮涌动的人群,只顾紧张地读着杂志中的
案情介绍,一、两页纸颠来倒去地翻了不下十遍,很快,单薄的纸张被我手心的
汗水浸湿了,又潮又冰,像条死鱼缠在我的手指之间。

  终于,我放下手里的杂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嘿嘿,判了十五年,值啊!

  “嘀嘀嘀嘀——”我浑身一震,原来是口袋里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我定了
定神,掏出电话拿到耳边:“谁呀?”

  “小军啊,你在哪呢?”章娜又尖又细的嗓音拉得长长的,“上车站来吧,
我找你有事!”她的笑声显得很放肆,好像旁边有人在嘀嘀咕咕。

  我心里一动,随手把《检察通讯》塞进身旁的垃圾桶:“我先回趟家拿点东
西,一会儿就来。”

  “行啊,我等着你,快点吧!”章娜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我风风火火地赶到上海站广场,一眼望见身穿铁路制服的章娜正站在大钟柱
下,我跑过去,她并不言语,仍旧领着我来到上次的那幢大厦。

  “哎哟,你可回来了,等你老半天,”章娜唬着脸埋怨我一句,掏出钥匙打
开锁进了门。

  “坐吧,大概孙红又出去啦。”章娜扯下挂在铁丝上的毛巾抹了把脸,然后
一屁股坐在小铁床的床沿上,和我肩并肩,她歪头看我一眼,笑嘻嘻地在我脸上
亲了一口:“咂!先跟你说个正经事……”

  “说吧,啥事搞这么神秘?”

  章娜顿了顿,抿一把头发说下去:“路段上刚提我当乘务长,这是个跑前跑
后的苦差事,可我又不能不干,怕把我赶回老家去,所以呀,唉……”章娜重重
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往后我下车就得住在食宿站,你那儿我不能常去了。”

  我听了章娜的话,心头一紧一松:“那,我给你弄个传呼机,以后有啥事儿
找你也方便。”

  章娜笑了笑,她一边用猴皮筋束起脑后的长发,一边说:“行,关老板那边
的事你替我应着,反正你有助动车,把包裹给我捎来就成,”说着,她从一旁的
提包里摸出一迭纸片,“给,都是这次邮寄的收据,你替我把钱领回来。”

  我接过十几张收据放进衣袋,又掏出一叠钱交给她:“这是上次报销的和辛
苦费,一共六百八十块,我替你领来了。”

  章娜略略一数便塞进裤兜,忽然她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又带着笑凑到我
眼前,故意用审视的神情盯着我:“还惦记孙红么?”

  我被她直白的话逗乐了,不好意思地笑着:“嘿嘿嘿,别开玩笑了!我哪敢
呢?”

  “哼哼,”章娜白我一眼,“别装,你小子心里打什么谱我还不清楚?”她
撇撇嘴,“就你上回那德行,人家早看在眼里了。”

  我被章娜抢白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讪讪地抓了抓头皮,“那不都是你弄给她
看……”

  章娜见了我的窘相,噗哧一声乐了:“看你那傻样!真像老实孩子,哈哈哈
哈!”见我一脸不解,她干脆趴到我肩头小声嘀咕,“她害臊都是装的,就你傻
逼当真!”说着,章娜用骼膊肘狠狠地拐了我一下。

  “真的?”我诧异地瞪大眼睛。

  “嗯,”章娜肯定地点点头,“她去会网友都好几回了,到站一下车就往外
跑,”她又推我一把,“说,心里话想不想?”

  “呵呵、呵呵……”我被章娜直通通地逼问弄得下不来台,只好几声干笑,
章娜的小圆脸继续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盯着这张惨白的脸,忽然感到一阵莫名
其妙的厌恶。

  话正说到这儿,房门一响,孙红端着洗脸盆从外面进来,看见我和章娜坐在
床上,她怔了怔,随即堆起笑脸向我打个招呼。

  “嘿!傻小子,发啥愣啊!”坐在身旁章娜靠过来,笑着捅我一下,“见了
美女就像丢了魂似的,上回还没看够哇?”

  “娜!”孙红臊红了脸,白净的脸蛋像罩上了一层红云,她扭捏地笑着,半
真半假地瞪了章娜一眼,她弯腰放下脸盆,一扭身坐到了自己的小床上,低下头
收拾杂乱的衣物,一双白萝卜似的胖手笨拙地比比划划,眼角余光却偷偷地向我
瞟来。

  我心烦意乱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娜,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再找
你……”

  章娜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几乎从眶里掉出来:“你要走?”她望一望
坐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孙红,“那、那怎么行?”

  “行,当然行。”说着,我挥了挥手,快步走出房门。

  我开着助动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猛地记起季彤约我今天去吃水饺,我
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打电话推掉,可是手提电话拨了两、三遍都是无人接听。

  我依旧开着车缓缓向前,前后左右,滚滚的车流裹胁住我,使我不得不碌碌
前行。

  大车小车,两轮四轮,每个人都在专注地赶路,匆忙的神情写在他们脸上,
仿佛到哪里去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赶路。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我停下车,掏出手机凑到耳边。

  庄晓春的脸上永远是春光明媚,她坐在“谭鱼头”的角落里,远远地向我招
手。

  “好久不见,忙什么呢?”我还没坐稳,她就连珠炮似地发问。

  “还能忙什么?”我从鼻子眼里哼了哼,“无非名、利二字,”

  庄晓春笑了笑没搭话,招手叫来服务员要了五斤鱼头,我点了鸳鸯锅。

  “没想到你不吃辣。”她有点意外。

  “不辣的那半儿是给你点的。”我无可奈何地解释道,流露出一丝泄气。

  庄晓春“咯咯咯”地笑起来:“拍马腿上啦……哈哈哈哈!”

  坐在对面的她开怀大笑,露出了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不禁被她的爽朗热
情所感染,于是我的情绪也慢慢好起来。

  “今天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看着菜和调料一盘盘地端上来,我提了个傻
问题。

  “再不请你吃顿饭,以后就没机会啦,”庄晓春一面说,一面用筷子把鱼头
拨进沸腾的汤锅。

  “没机会?”我绉起眉头问,“你要走?”

  “嗯,大概公司要派我回北京,下个星期就动身,”她停下手中的筷子,昂
着脸,下巴颏冲着我一撅一撅,“本来还想办上海户口呢,这下不成啦。”

  “回去升职?”我在汤锅里搅来搅去,黑色的鲢鱼头不时浮出水面。

  “哪有那好事儿?哼,连出差津贴都没有,”庄晓春没好气地白我一眼,好
像我就是那位不讲理的上司,“还说是照顾我回家,假惺惺!”她使劲地撇了撇
嘴角,满脸不屑。

  “也行呀,总算是回到父母身边了,”我安慰她道,“上海就当作一场春梦
吧!”

  “梦个屁!”庄晓春笑骂道,“要发春也不在上海发,嘿嘿嘿……”

  说说笑笑间,晚饭吃完了,我用助动车把庄晓春送到她住的楼下。

  “上去喝杯茶吧,”她站在楼影里邀请我,“我同屋的伙伴儿还没睡,大家
一块聊聊天。”

  “不了,太晚了,”我看看表,时针指向九点半,“过两天我再约你们。”

  “那也好,”她抬手朝我挥了挥,“再见。”说完,她便隐没在黑暗中。

  我开着车,慢吞吞地,突然灵光一现,赶忙扭大油门向前飞奔。

           ************

  第二天是星期天,又轮到我值班,但科里的气氛大不一般。

  我坐在护士办公室的角落里,房间里挤满了人,主任们和几位师兄弟,还有
护士在办公桌周围坐成一圈。

  “啪!”鲍主任把724床的病历夹狠狠地往桌面上一拍,“说!昨晚上夜
班是谁!”他瞪着眼珠子环顾四周,在人群中找到护士长张萍,“你们护士呢?
都睡着了嘛!”

  张萍窘迫地望望两旁,嗫嚅着说:“是…是于嫣。”

  小嫣脸色苍白地站起来:“我…是我大夜……”

  “哼!”老鲍从鼻孔里重重地出了一口气,“病人把铺盖都搬走了,你都不
知道!还在交班记录上写什么‘病情稳定’,你是不是活见鬼啦?”他忽地站起
身,凶神恶煞地对着小嫣。

  小嫣惊惶失措地站在办公桌边,视线无意中扫过我,眼神投来求助的信号。

  我抬起头注视着她,微微点一点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堆在脸上。

  “咳咳,”一旁的赵主任咳嗽一声,“好啦,老鲍,别怪他们小的啦……咳
咳!咳!”他弯下腰剧烈地咳起来,好半天才恢复正常,“病人逃了账算在我身
上好了,反正是我介绍来的……是我连累了大家,咳咳咳!”他咳得更厉害了,
趴在桌上,喘得直不起身子。

  “张萍,去拿……”鲍主任放缓了声调,扭头吩咐护士长,又关切地拍了拍
赵主任的后背,“慢慢说,不急……有事好商量……”

  张萍快步走进配药室取来了药片,她盯了一眼小嫣,又努了努嘴,小嫣猛然
惊醒,跳起来跑去端来一杯水送到赵主任手上。

  “主任,给,吃药,”她怯生生地,眼睛望着手中的杯子,不敢抬头。

  “好好,谢谢你啊……”赵主任接过水和药,感激地拍拍小嫣的肩膀。

  “唉……”鲍主任沉重地坐回椅子上,“老大呀,我们都知道你是好人,可
是好人不得好报啊!”他叹了口气,“你为替这个病人省钱,连化验单和医嘱都
不让洪良开,用的药也是最便宜的,现在呢?”老鲍两手一摊,“她来个恩将仇
报!”

  “是呀是呀,”张萍在一旁附和,不住地点头,“现在的人太没良心了。”

  “哼哼,”程师父突然忿忿不平地冷笑一声,“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可不
敢发这种善心喽!”

  “嗯,人穷志短……”始终沉默不语的钱师兄也冒出一句。

  “算了算了,”赵主任吃下药,面色好看了一些,他摆了摆手,一脸苦笑,
“就当我好人做到底吧,捐献给山区了……”

  早会不欢而散,赵主任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出病房,大家唉声
叹气地脱下白大褂,各自想着心事。

  我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补写病程记录,洪良哭丧着脸,掰着手指头估算即将
扣除的工资。

  “师兄……”小东西的声音都岔了。

  “嗯?”我头也没抬,继续写字。

  “要扣我九百多啊,”他带着哭腔问,“你呢?”

  “也差不多啦……”我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上个月扣过了,这个月又扣,”他气咻咻地,“他妈
的把我惹火了,老子撩挑子不干了!”

  “不干?除了医生你还能干啥……”我撇了一下嘴角。

  “老子会卖药!”洪良一梗脖子,“大不了跟大师兄王兵一样,上梁山当药
贩子!可是……”话音一转,他又迟疑起来。

  “可是啥?”我抬起头,眼睛从眼镜框外瞄着他。

  “真去当药贩子的话,我又舍不得这门专业,”小家伙不禁有些气短,“毕
竟这五年的苦工夫里有我多少心血呀?”

  “心血,心血?”我反覆念叨着,忽地暴躁起来,“政府都他妈逼良为娼,
我们还守个屁妇道!”

  “师兄,你……”小洪良惶惑地瞪大了眼睛。

  “你什么?老子早就不想干啦!要不是王兵的教育,我已经……”正说到这
儿,有人敲门打断了我的话。

  原来是思思进来收病历夹,她依旧是往常一样的穿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合体的制服穿得服服贴贴,唯独眼睛在刻意回避我的注视。她低着头,飞快地拿
起桌上的几本病历,抱在怀里转身就走,不留神脚下被椅子腿绊了一下,差点跌
倒。

  “哎呀!”她身子晃了晃,痛苦地绉紧了眉头,脚趾被碰得钻心地疼。

  “思思,我帮你拿!”洪良慇勤地跑过去,伸出手接思思怀抱的东西。

  “不要不要,”思思慌乱地后退一步,她瞥了一眼刚站起身的我,“我自己
拿就好了……”说完,她迈着碎步抢出房门。

  “咦?”洪良莫名其妙地望着思思的背影,大惑不解地问我,“她这是怎么
啦,平常不是这个样子嘛!”

  我避开洪良询问的目光,心烦意乱地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去去去,我怎么
知道她的事情,不要乱打听!”

  洪良瞠目结舌地瞪着我,愣了半晌,怏怏地走出办公室。

  值班的一整天,彭思思总是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想找个时机和她
单独说几句话,可是去了护士办公室,里面都有其它人在,直到傍晚,工友送来
了晚餐的盒饭,我才有机会和她一同坐在办公桌旁。

  “你躲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人……”我小心地揭开盒盖,偷偷地抬眼瞅
她。

  “瞎说,谁、谁躲你啦……”她压低了声音,飞快地回头向外张望——走廊
上,护士辛洁正在帮工友分病号饭。

  “前天晚上是我不好,不应该在那种地方……”我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含混
不清。

  思思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她一面用筷子来回拨拉着饭盒里的米
粒,一面留神谛听外面的动静。

  没有回应,我只得讷讷地住了口,趴在桌上一个劲儿地扒饭。

  忽然,思思轻声地说了一句:“傻乎乎的……”她看了看我,又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快速地忽闪着,“我又没怪你什么。”

  看着她的嘴角浮出一丝浅笑,我终于放下心里的一块石头,“我……我就怕
你不高兴,这二天后悔死了……”我的心砰砰乱跳,分不清是兴奋还是紧张。

  “后悔什么?”思思看着我面红耳赤的模样,她咬紧下唇,拚命忍住笑。

  “……后悔当时没真的亲你……”我壮着胆子说下去,一脑门的汗。

  咚!思思在桌子下面暗地里踢我一脚:“还不死心……”

  我刚要说话,辛洁哼着歌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好呀!我忙得要命,你们倒在这里偷吃!”她一面在水池边洗手,一面快
活地嚷着,“思思姐,给我留一点吧,别让‘黄豆’吃光了,哈哈哈!”

  思思望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馋猫!‘黄豆’想吃都吃不到……”说
完,她的眉梢往上一挑。

  饭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两只耳朵却在不停
搜巡房外的声音。辛洁和思思的脚步声来了又去了,更多的是病人家属进进出出
的动静。

  笃笃笃!门上有人叩击,我跳过去一把拉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汉子。

  “黄医生,我……”他谦恭地哈了哈腰,“我是716床的儿子,前天程主
任叫我来手术签字的……”

  “716床?”我按住心跳,思索了一下,“哦!知道了,要换人工股骨头
的……等等,我去拿病历夹……”

  来到护士站,思思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辛洁在里间配药室里忙活,我走到
思思身后,在病历架前蹲下。

  “干啥?”她小声问,眼睛盯着里间的辛洁。

  “病历,716床的病人后天手术……”我用手扶着病历夹,佯装寻找的样
子,停了一会儿,我用耳语的声音问,“今晚还回去么?”

  “你要干什么……”她顿了顿,把声音放得低低的,“我……我十点半以前
一定要走……”

  “到时候你打传呼,我给你开门。”我丢下一句,挟着要找的病历,快步走
开。

  送走病人家属,时针已指向九点半,我焦燥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
后,我踱到门边,轻轻地拉开一道门缝,眼睛悄悄地凑上前去,望向斜对面的护
士办公室。

  思思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面朝着我的方向,辛洁坐在她对面,正在指手划
脚地讲述什么有趣的故事,思思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但她的视线不时溜向墙上
的挂钟。

  思思无意之中向我这里一瞥,忽然发现我从门背后向她张望,一碰上我的目
光,她就赶紧把眼睛避开,抿了抿鬓边的头发,低头装作端详桌玻璃下的日历。

  辛洁还在不知疲倦地说着,叽叽喳渣的笑语从办公室里溢出来,钻进了我的
耳朵。

  我无可奈何地离开门边,坐在床沿上发了好一会儿呆。

  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我走过去,拿起话筒:“谁呀?”

  “你先把灯关上,我这就过来,”思思的声音很轻很低,仿佛怕被别人听了
去,“记得别锁门……”

  “好,好,我知道了。”我顿时激动起来,放下电话一步窜到门口,按熄了
墙上的电灯开关,然后轻轻拉开门扉。

  一丝光亮透了进来,投到我身后的墙上,接着,光线一晃,一个白衣白帽的
人影推门而入,身形一转,重新关上房门。

  黑漆漆的房间内,门背后站着一个浅灰色的身影。

  我伸出手去,人影一动不动,我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一阵熟悉的香水气味飘
来。

  口干舌燥的感觉袭上心头,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思思,”我向
她走前一步,扯起她的骼膊。

  “别说了,”她依偎在我胸前,滚烫的脸颊,靠在我的肩头上,“啥都不要
说……”

  黑暗中,我撩起她的护士制服,手指钻进布裙下面,她屏息等待着,直至我
的手找到她系得紧紧的长裤腰带。

  我轻轻一扯布条,肥大的棉布长裤无声地滑落下去。

  “嘶——”思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使她裸露的大腿表面起了一
层鸡皮疙瘩,她踮起脚尖,袒露的小腹贴上我的身体。

  我撤回手,飞快地解开自己的裤腰,一只手从裤裆里掏出暴胀的阳具,另一
只手再次钻入思思的裙下,胡乱地扯住她窄小的紧身内裤,把挂在髋骨上的橡筋
裤腰往下拉。

  我和她赤裸的肚皮紧密地贴在一起,她并拢两腿,骼膊挂住了我的脖子,她
轻轻地喘息着,长长的睫毛刷着我的面颊:“就放在那里吧……一会儿我还要出
去……”

  我的肉体已经穿过了湿淋淋的裆底,在她紧张的两腿间颤动,粗糙的阴毛磨
擦着阴茎背面,龟头深陷在两瓣厚实的臀肉中央。

  “不要再动了……”她闭着眼喃喃自语,额头抵住我的脸颊。

  我试探着,把阴茎头部更深地顶入思思的臀沟深处,那臀沟很深,被脂肪包
裹的肌肉非常结实,不知道是由于身处工作场所的惊恐,还是真的有了兴奋的反
应,我明显地感受到思思的臀部肌肉在不断绷紧。

  思思的双腿微微抖动了一下,似乎膝盖发软支撑不住体重,这个细小的动作
让我捕捉到了,她热乎乎的液体不断地涌出,一会儿就把我的阳具全部淋湿了,
她拚命地用大腿夹我的阳具,这使我兴奋得心脏狂跳,生殖器增加了几分硬度,
也更粗了。

  走廊上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护士站门口有人在低语。我感到时间来不及
了,于是两手绕到思思身后,握住她屁股的两个半圆的臀球,把自己饱浸淫液的
阳具嵌入那道深深的臀沟,慢慢地来回磨擦。

  静寂的房间内,听得见思思急促的呼吸,她开始以一种有节奏的方式收紧和
放松大腿内侧的肌肉,她的技巧很娴熟,赤裸的胯部灵巧地前后拽动,湿漉漉的
下体张开了滚烫的阴唇,覆盖在我阴茎的背部。

  我小幅度地抽插着阳具,感到她的身体阵阵悸动,我抚摸着她屁股的两瓣圆
肉,感受着她臀部充满弹性的肌肉和细嫩的皮肤,渐渐地,龟头上承受的刺激到
了极限,精液涌了上来。

  “不行,忍不住了……”我低低地呻吟,停止了抽送的动作,“求求你…让
我射在你里面吧……”

  思思停了下来,她凝神谛听片刻,房外没有异常的响动,她放松了大腿内侧
的肌肉,站在地上的两腿向外移开半步,两腿微微岔开,身体重新迎上前来。

  思思已经仰起头,我的嘴立即凑了上去和她接吻,她灵巧的舌尖马上让我明
白,这是个技术纯熟的房事高手,如果和她在床上颠凤倒鸾,一定是一件令人销
魂的事情。

  思思托起我的阳具温柔地捋了几下,踮起脚尖,把我引领到她的入口,我可
以感受到自己的生殖器开始轻微地跳动,第一股滚烫的精液无法抑制地冲破了精
关,我赶紧搂住思思的胯骨,下身向前一挺,阴茎在她的引导下,顺利地搠门而
入。

  我抱紧她的屁股顶了又顶,白花花的精液一股接一股有力的冲出尿道口,她
踮高两脚,两手攀住我的肩膀,绷紧的身体贴住我的小腹,冷静地等待我在她体
内排泄完最后的激情。

  持续将近半分钟的射精使我异常痛快,我仍然留在她身体里面,不时发出一
两次悸动,而她的下体似乎还在不住地吮吸……

  终于,我觉得差不多了,慢慢抽出自己的阳具,思思哼了一声,放下脚跟后
退半步,两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上。

  我搀起她,扶到值班床边坐下,她虚弱地喘着粗气,身体无力地靠着我,我
揽住她的后腰,让她的头枕在我的肩上。

  “爽够了?”她渐渐恢复了神气,慢慢抬起上身,用手往后扶了一下有点散
乱的头发,坐直了身子。

  我看着她整理衣服:“这就要走?”

  思思默默地下床,一言不发地系好腰带,她弯下腰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
亲了亲,随即转身悄悄地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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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一部老作品,但曾经是我非常喜欢的色文。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再找后面的部分,直到去年才放弃,但是不肯相信已经完了。但想一想,徐晶已经走了,孙东也被判了,章娜有厌倦了,黄军还有激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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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气息很浓的一部好作品,我一直都很关注,不知为什么就没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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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非常不错,好作品应该大家分享。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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